我甘愿，我甘愿，我甘愿。路眠雨耳朵里面嗡嗡回响着这三个字，像他妈的住了一堆的马蜂。他头昏脑胀，颤抖着松开了手，靠着墙滑落在地面瘫坐着。
黎姜叹了口气走上前蹲在他面前。
“你不必用这种法子离间我们。宋琪不会背叛我的，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他想要我去死，替他去死，或是用我的命换什么东西，只需要告诉我一声，我一秒都不会犹豫。“
黎姜就在自己面前，离得那么近，笑得那么干净。路眠雨不懂，宋琪怎么忍心把黎姜推下沼泽。
路眠雨更不懂黎姜的飞蛾扑火。
“只有初中生才信这些小说儿里写的。“ 路眠雨梗着脖子反驳。
黎姜扑哧一声笑了。“那说明你的脑子撑死也就留在了中考那一天。“
黎姜笑得可真阳光啊。一点儿污垢都没有。路眠雨打心里替他委屈。
“你没有经历过自然不会懂，十四五岁还小，的确是书里看来的，但为什么他们会信会共情？因为那是人进化出的高等动物专有的情感。年少时感知、向往，年纪大了拥有、守护，就这样。“
“呃……“ 路眠雨傻乎乎地看着黎姜。黎姜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的确像个文化人。
“等一下！高等动物专有的感情？你是在骂我是低等动物吗？” 路眠雨一下子回过神儿来。
“算是吧。”黎姜站起身去喝他的麦片。
“好！我低等动物！你们家宋琪是高等动物！” 路眠雨气得面红耳赤，爬起来就吼叫。为什么黎姜要说自己是低等动物！！那自己还跟他睡过觉呢！那算是什么，他被狗强jian了吗！
“黎姜！你！你行，你们家高等动物行！只有高等动物的心那么脏脑子里面那么能算计！”
黎姜笑得很不屑，像是在打发一个无端哭闹撒泼打滚的小屁孩儿。
“你不信是不是！还说我在离间你们！” 路眠雨委屈死了，明明是宋琪坏心眼子那么多！结果他是高等动物，自己是个使诈的低等动物。他拼命往外掏着手机塞到黎姜眼前向他证明着自己的诚恳。“你看，看我连宋琪的地址都有了，我还能骗你吗！我告诉你我都查出来了，查出来……唔？“
路眠雨歪个脑袋愣住了。黎姜一开始只是应付事儿般扫了一眼路眠雨的手机，然后脸色刷地白了，瞳孔骤紧死死注视着那碎裂了的屏幕。路眠雨从来没有见过黎姜这么紧张的表情。
屋子里面忽然很沉默，黎姜对着那行地址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手有些哆嗦，装着麦片粥的碗也端不稳，路眠雨怕里面的热水洒出来烫到他想要伸手帮他拿，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黎姜，黎姜反手一把狠狠嵌住了路眠雨的手腕，手指准准卡在腕骨上，只要一使劲儿路眠雨的腕关节就能被卸开。
碗摔在地上碎裂，粥流了一地。
“路眠雨，你要是敢碰宋琪一根汗毛，我就把你们家能找到的亲朋好友一个一个全都抓住宰了。怎么死得惨怎么来。”
路眠雨没有还手，就那么糊里糊涂地看着黎姜。不对啊，这不是自己预料的走向啊。黎姜难道不应该看了这地址就相信自己说的话，相信自己的确找到了宋琪出卖他的证据吗？路眠雨彻底懵了搞不明白状况。
“我不动你，由着你胡作非为，不是因为怕你，只是因为不想给宋琪惹麻烦想大事化小，你折腾够了出了气，我们就从此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路眠雨问。
“否则呢？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黎姜反问。
“我胡作非为？” 路眠雨问。
黎姜冷笑着甩开了他的手腕。囚禁、虐待，用胡作非为这个词已经很给路眠雨面子了。
所以他和黎姜发生的那些，那两次交合，对黎姜的所有关心，都是胡作非为？
“好，我胡作非为，你由着我，也只是因为不想给宋琪惹麻烦？”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黎姜的回答冰凉。
“行，黎姜，我给你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路眠雨凑近了黎姜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让他直视着自己。“我把宋琪弄死，他死了，你就再也不会给他惹麻烦了。”
“那你全家就死光，我下半辈子只干这一件事儿。” 黎姜一字一句打在路眠雨脸上，抽他巴掌一样疼。
“你威胁我黎姜？” 路眠雨笑了，眼眶通红。他这辈子最不怕威胁。“行，你先等我弄死宋琪，等我弄死宋琪了我就把我家七大姑八大姨的详细地址全都给你，等着你去动手。不过你记清楚了……“ 路眠雨晃了晃手机。“我弄死宋琪，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我的人已经在机场了，三个小时之后，宋琪就可以不需要再喘气儿了，明天，我就让你去认尸。你报复，恐怕还得有些时日，我这人的性格就是，谁先爽谁赢。”
路眠雨松开了黎姜的头发，挑了挑眉冲着黎姜挑衅地笑。他的手指放在了手机屏幕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开始拨号。十一个数字，被路眠雨按出了核弹爆炸开启密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