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呷骨的剧痛化作鲜血将江岑的温度一同流走了。
高烧不退的脑袋更加昏沉,在不知谁的怀里,江岑恍惚地意识到自己送进了抢救室,昏暗的抢救室里是机器刺耳的声响,电击声慌乱而冰冷。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只是眨眼间。
江岑好不容易抬起千斤重的眼皮,入目的便是洁白的墙——他身处在病房中。
阳光倾斜,微风徐徐,一片安宁。
而本该忙于整顿的江慎竟悠闲端庄的坐在这,仿佛没留意到江岑已经醒来了似的专心削着苹果。
床边人倚着白墙,一身烟青长褂,阳光落在冷峻的脸庞投下金色的光斑,柔和了鸦羽下如海般深沉的眸子。
意外的温柔……江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能把江慎和温柔挂钩的自己果然是神志不清了。
在陌生环境中无论如何都必须快速调整状态,提高警惕……这是江慎教导过他的。可唯独在江慎面前,江岑却从来都做不到。
只见苹果皮行云流水的被刀削下,这双永远在生杀予夺的手终于在红色果皮中拥有了人间烟火味。
没过多久,视线内就出现了颗削干净的苹果。
江岑企图起身接过苹果,然而像台生锈机器稍微动弹便啪啦作响的身体惹得他顿了一下。
他究竟昏迷了多久?
愣住的江岑接过苹果并在企图病房内寻找答案无果后开口打破了沉默。
“哥。”
“现在知道叫哥了?”江慎可还记得江岑扑过来的时候喊着他大名。
对方目光沉沉,在这双一如既往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的注视下,江岑莫名心虚的顿了顿开口说道:“您没事就好。”
“你知道我躲得开它的。”得知一切的江慎在计划中唯一的变数就是江岑。
他怎么也想不到江岑会为他挡枪。
江岑一时难以开口,他根本无法回答江慎,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时的自己发现了隐匿的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江慎。几乎是瞬间,高烧不退的他凭借混沌的意识,没有思考就下意识本扑了过去。
“哥,我想看电视。”江岑晃晃自己正输ye的手,言外之意就是他下不了床。
瞥了眼打马虎眼的某人,江慎递过遥控器。
蓝色银幕闪了闪,正播着电影频道。江岑瞄着频道右上角的时间,发现自己仅仅只昏迷了一两天后便兴致勃勃看起了电影。
江岑看着电视,江慎看着江岑。
眼前人松散的病服未能完全遮盖胸膛,露出了圈圈白色的绷带——这人刚从鬼门关走一趟回来,九死一生。
青年飞扑而来替他挡枪的记忆再次在脑海中浮现,历历在目。江慎眼睛一暗,好似又感受到了温热喷涌的鲜血与怀中人沙漏般流逝渐凉的体温。
他曾为江岑设想过很多条道路,很多个未来,却独独没有失去生命的这个可能。
还好他还活着……
眼前的青年虽仍旧苍白的卧病在床,但那双桃花眼却充满生机,方历生死的他褪去了平常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伪装,令江慎看到了青年难得一见的真我——肆无忌惮、胆大包天。
这人现在虽然一口口喊着他“哥”,但江慎却还记得在一开始刚把人拎回来的时候,江岑一向是对他直呼其名的。除了江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敢这样跟他说话的早死了。如今江岑趁着劫后余生,更是连他也敢指使。
这胆大包天的程度不止一次让江慎深思自己是否太惯着江岑了。
然而深知江岑尿性的江慎心里清楚,江岑就是这样的人。
纵然自己给予了他一片冰雪,但只要江岑发现了一线春意,便会扎根底下蛮横生长。天生的狡猾聪明,无意间便学会了利用所有的宽容宠爱,就连在自己面前伪装的时候也是深藏着无数小心机,仗着自己对他的睁只眼闭只眼,肆意妄为。
今天只不过是江岑难得不装的一天罢了。
抓住在掌心某人一思考便开始不安分的手指头,心想明明大学已经有几个月了,江岑做题爱玩手指头的坏习惯在高中毕业后还是半点没改。
被攥住手指的江岑默默将指头收了回去。
“哥。”
叫住准备离身走去的江慎,江岑开口问道:“我什么可以出院?”
“养好再说吧。”
高大的背影逐渐离去,江岑难得愉快想,那自己马上就出院了。
却不料,这一养,便是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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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和熙的午后,江岑合上了看完的书,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无聊的气息。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江爷吩咐了,等您身体完全康复后才允许您出去。”护士全程低着头,将面容藏在了Yin影里,恭敬的回答道。
“我只不过是想去花园里走走罢了。”江岑已经习惯了护士的回答,甚至连护士的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