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婷如往常一样在康德酒店做清洁工作,乘着电梯来到最高层66层时只是感叹终于是最后一层了。从6601开始,又是重复的敲门、问好、清理过程。等到只剩最后一间房已经是十一点了,再过半个小时刚好是换班时间。瞿婷按灭手机放入上衣口袋,推着深蓝色布草车来到6608号房间轻敲三下房门。等了一会并没有人回应。只得拿出房卡刷卡轻轻推门进去,小声地问好:“客人您好,我是客房服务人员,现在进行打扫工作。”
瞿婷一进去倒是被这亮度惊了一下,又见到房卡还插在卡槽里以为客人早就醒了,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客人,打扰您了。”但依旧没有人回应。
好奇怪啊,难道是在浴室没有听见吗?
瞿婷依照流程检查器皿饮料之类的取用情况,结果都没被用过,只是衣柜里的浴袍少了一件,浴用拖鞋少了一对。很难得见到住康德酒店的客人不会喝些免费提供的酒,只是单纯住宿的。等到客厅清理完,瞿婷这才推着布草车来到卧室。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双白皙的脚踝,随即是一具满是青紫痕迹的赤裸rou体。清瘦躯体上到处都是黏结的白色硬块,脸颊有被人暴力殴打的痕迹,浓烈的腥臊气味蛮横地钻入瞿婷鼻腔。瞿婷捂住口鼻反射性地干呕,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并没有被子稍做遮挡,因为被子被人全部扔在了地上,枕头则散落得到处都是。这年轻孩子饱受摧残的rou体清晰而残忍地映在她视网膜上,避无可避。
瞿婷吓得浑身颤抖,不住地干呕,两手用力捂着嘴下意识地往后退。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谋杀。在原地僵了一会才想到要报警,哆哆嗦嗦地摸到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拨号。正要拨出,忽然发现那孩子的身体是有起伏的。很微弱。但这确实让瞿婷没那么害怕。背上惊出的一层冷汗黏住衬衫,这才让瞿婷感知到自己欲要蹦出胸腔的心跳。强忍着害怕和反胃,瞿婷费力地拖起地上的被子抖着手给这孩子盖上,遮住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后呕吐的欲望才稍稍下去。瞿婷压抑着哭腔试着去唤醒躺在床上全无意识的人。
“孩子,孩子,醒醒…求求你,醒醒……”瞿婷反复唤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强行压抑着的害怕与惊恐终于爆发出来,整个人崩溃地哭泣,但还是在呼唤。双手隔着一层被子轻推着那具呼吸微弱的身体,这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始终闭着眼,左脸鼓起的一大块青紫巴掌印看得人又心疼又害怕。
好像有人在哭。为什么?
施岚费力地转动眼球想要睁开眼,眼皮却被眼周黏结的ye体糊住难以做到。脑袋昏沉,呼吸烫热。喉咙更是连自然吞咽都无法做到,肿痛难忍。舌根麻痹,口中满是腥臭的蛋白质味道,胃ye翻涌,想要呕吐。
瞿婷注意到这孩子眼皮下频繁转动的眼球,知道人是已经有意识了,连忙起身去浴室拿了干净毛巾浸了温水给这孩子擦眼。每擦一下就忍不住眼酸。等到那通红的眼周都是shi润,瞿婷见到那平滑的眼皮颤了颤,慢慢地,一双眼睁开。尽管是失焦的。
好刺眼。施岚昏沉地想,眼睛应激性地流着泪。尽管眼前仍是有密密麻麻的白色颗粒在扩散,阻碍着事物轮廓的形成让人看不清楚,但终于能睁开眼。
瞿婷则探身去关整个卧室的灯,亮度骤然变暗让施岚稍微好受了一点。耳边不再是咕噜噜的杂音,哭泣声越来越清晰。
“孩子,能听见我说话吗?”有年长女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但施岚无法出声,只能从喉中挤出破碎的哼声。仅这一下喉管就像被插入了生锈的铁钉,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卡在rou里。眼泪无法抑制地往外流。好疼,太疼了,全身都疼。
瞿婷见这一身青紫的少年连出声都做不到心疼得鼻酸,只能拿着温热毛巾轻柔地擦去少年流不尽的泪水,颤着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直接报警,啊,不要怕……”
施岚却没办法委屈,连尽情哭泣都做不到。呼吸都太疼了,只能强行平复情绪爆发的欲望,强行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这样就没那么疼。眼睛反复眨了几次终于能正常视物,面前是一张流着泪的温柔女性的脸。看着自己的目光跟母亲极为相似,见自己能与她对视了激动得单手握拳堵住红通通的鼻尖。手心里还紧攥着洁白毛巾。
被吓坏了吧。施岚勉强忍着疼扯了扯嘴角,想让眼前的女性好过一点。
“来,我扶你起来。”瞿婷察觉到这少年在尽力地安慰自己,不再害怕,只是愤怒于那个强jian犯的变态行径。放下shi毛巾,两手分别护住少年的后颈部和腰部,轻柔地将人引导着半坐起来,取了两个枕头叠在一起让人靠得舒服些。
坐起来后呼吸稍微没那么疼,只是嘴里腥臭感越来越浓烈,胃在急剧收缩,不少酸ye回涌至喉管。胃每收缩一次,呼吸就停滞一次。施岚难受得脸色苍白,额角渐渐渗出些冷汗。
“是不是想吐,来,慢慢低头。”瞿婷取来客厅的垃圾桶递至适当的高度让少年能够轻松一点,看着少年因低头而凸出的清瘦脊骨心情沉重。
施岚勉强吐了几回,恶心感稍稍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