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热的风澎湃吹过,他一阵恍惚,按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惊,将这认作一种不足为奇的挑衅,缓步向周谡走去。
第三十章 诉衷肠
在寸土寸金的东三区建一个恢弘的纪念会场,还要里面有人工湖,这自然是特权阶级的传统特色。人民心往神驰接受了新信仰的保护,再浪费的排场也不算什么。
人工湖里有一座从岸边架出去的玻璃桥,往湖中央做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小亭。卫天卜害怕这类看不见的材料,腿筋发软,但他坚决不要露怯,咬着牙随周谡上去,手心全是汗。周谡走到亭中,没叫他去坐,自个儿往凉台上坐下靠后倚,气势磅礴地抬起一只腿搁到到另一只膝盖。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大有军痞样子,心里的小猫咪这样没头没脸的,不知道是被谁带坏了,卫天卜心里很难过。他忍住了不去多嘴,不想再平添是非。看周谡这样的架势,他知道是时候要见识周谡日渐增长的少爷脾气了。过去自己趁着周谡年纪小,和和睦睦地制住了对方,总有还债的一天。
但对付这类少爷脾气,卫天卜是很熟练的,甚至有些庆幸。先声夺人问:“怎么了小少爷,要到这种地方讲话,有事情去圣所找我也是一样的。”
周谡通身气派,都与其他氏族子弟一样,甚至更为显贵。只是一双眼睛兀自透出精光,既非淫邪又非鄙夷,既非热情又非冷漠,摄像仪一般,审视且客观。
今晚的周谡全是他陌生的样子,几乎是另一个人了。
周谡不回答,他也不急着抢话,往亭子中间挪了两步,离那透明小桥远一些。周谡不让他坐,他自然也不去坐,这一套高低分明的流程,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看他靠近了,周谡抓住他的手腕,问他:“你喜欢我这样,和他们一样?”
卫天卜发现自己最听不得周谡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题,为难得很:“你说谁是他们,硬要这样分,只有我不配和你们相提并论才对。”
这句话显然让周谡不痛快,手里捏得紧了。卫天卜吃痛,才不想吃这个没头没脑的苦,立刻劝他:“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这又在生什么气!”
“我和其他人一样对你呼来喝去,你才愿意和我讲话,是不是?”
卫天卜发现此人还是这样天真可爱的,脑子里全是少年人的想法,不忍心苛责他,没被抓住的那只手轻轻去拍他的手臂,告诉他真切的道理:“你想怎么和我说话,当然都是可以的。”
周谡猛然站起,抬高声音:“然后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我推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谡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一些,那些贵重的头发飘飘荡荡,卫天卜不知该怎么哄这精美绝伦的瓷娃娃,困窘且耐心地想些好听话去应答:“那你想怎么样呢?”
周谡全身隐隐又冒出蓝火一样,目光灼灼,卫天卜不由得往后退。周谡一边问话,一边顺着他的退却逼身向前:“你是喜欢做卫老板,还是喜欢做卫天卜?”
他被问得也恼火起来,回瞪对方:“我做什么事,难道由我自己选吗?”
周谡冷着脸,表情雾蒙蒙的:“我只问你喜不喜欢,你为什么不肯回答?”
卫天卜不知怎么,一股煞气从心口烧到头顶,只想赏周谡一个耳光,大骂他什么也不知道,在这里说三道四。如果这股煞气能有实用,最好烧掉这亭子,烧掉这会场,把这一干洋洋得意的氏族子弟都烧光。
但他毕竟是卫老板。闭着眼睛深吸几口气后,卫天卜再退一步,沉声说:“你不要得寸进尺。”
周谡不肯放过他,像两人初见时卫天卜做的那般,拿指尖推他的胸口:“嗯?”
卫天卜受不了这逼问,转头想要离开,结果一回头已经退到了桥边,那透明的质地使他眼一花腿一软,整个人往下坠去,恍惚间天旋地转,并没有栽到水里,原来是周谡眼疾手快,抓着他的腰朝身边托了一把。
所以他掉不下去,只是栽到了周谡的身上,好端端地坐着。
周谡躺在他身下,双手依然托着他的腰,看他惊慌地喘气,对他说:“你明明就怕这座桥,你要装作没事,我就装作我不知道。”
卫天卜闻言望着身下风鬟雾鬓芙蓉花一般的美景,心神大乱,无力起身,眼巴巴听周谡继续说:“你想要我不懂,我就可以不懂。”
“你喜欢的花我看得对不对,棣棠排第一,绣球排第二,木槿排第三,杜英排第四,我做的数量也是这样排的,你有没有发现?”
“你喜欢我好看,对不对,你把我当花一样看,不把我当做人。”
“你想起来我是氏族,是哨兵,就要撒手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你所有的事情,我看到了就会懂,但是你不肯告诉我,我猜错了你怎么能怪我?”
这连珠炮周谡与他冷战多久,就酝酿了多久,句句发自肺腑,逼得他节节败退,退无可退。好不容易清净了几个月,此刻又是乌云罩顶,红云满天。
他在兵荒马乱之际,云里雾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