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岺认为胡钰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他不过是瞧着原平侯与他人不同且胡钰说原平侯财力雄厚,才愿帮他。可是要他说出哪里不同,胡岺也不知,但绝不是胡钰所说的他对蒙六起了兴趣。
蒙六哪知道胡家两兄弟肚子里的弯弯绕。自从得了公主的书法,便在书房中日日观赏,还找了夫子过来,非得让人家教自己怎么写出一篇文章来夸赞公主的才情。
其实蒙六上学时的语文成绩还可以,让他夸一两句还是能夸出来的,就是公主的字画太过于狂放,他看了好几天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夸起。
他还问了刘管家。
当刘管家看着被侯爷宝贝好几日的卷轴在自己面前展开时,只说了句:“我给您请懂这个的先生来瞧瞧吧。”
刘管家虽然略懂一二,但他不敢对公主的大作妄加评论,想着侯府东边学堂的张夫子是个鉴赏书画的大家,便说要把人请过来。
张夫子与刘管家是旧识,本以为刘管家叫自己过来是来鉴赏真迹,没想到是要对当朝公主的字画评头论足。他早年因为说某个世家公子的画没有风骨而得罪了权贵,如今在一学堂里做个小小的夫子。
所以当他听到原平侯请自己看公主的书画时,连连摆手拒绝,甚至在地上长跪不起。
张夫子一跪,给蒙六跪懵了。
然而也就懵了一下,“既然张夫子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了,张夫子快起来吧。”见张夫子还不起,蒙六用眼神示意刘管家赶紧将人扶起来。
刘管家知道张夫子这是怕得罪侯爷,于是他走到张夫子跟前,双手扶起张夫子并低声说道:“老张快起来,我们侯爷心胸开阔,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见张夫子神情有一丝松动,刘管家又安抚几句,这才把人扶起来了。
张夫子知晓原平侯确实没有怪罪之意,走上前几步谢过蒙六便想离开侯府。但当他抬起头扫到蒙六书桌上展开的字后,立即改了主意。
他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快步走到蒙六身边,只为了看得更清些。
“这是公主的字?”张夫子问道,想起自己眼前的人是原平侯,又加上一句,“侯爷,这是公主的字吗?”
蒙六点点头,起身给张夫子让出地方。他背着手走到刘管家身边,兴奋地说:“谁都拒绝不了公主的魅力。”
刘管家应和着,对于侯爷每日各种夸赞公主的话,他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在他家侯爷对公主的持续夸奖下,他也逐渐觉得公主是下凡来普度众生的九天仙女。
这边张夫子正拿起卷轴细细端详,嘴中喃喃说道:“大开大合,势若飞动,笔锋有藏有露。好啊,好啊,字好!”说完又拿起一旁的画,接着说道:“笔笔生发,层次丰富。妙啊,妙啊!”
蒙六听张夫子说了半天,也没懂张夫子说的妙在哪里。因此他看着张夫子对公主的书画爱不释手,就让刘管家问张夫子愿不愿意每日来侯府教他,他也想和张夫子一样,夸得有文化一些。最好是能做一篇文章,再请得月茶楼的说书先生帮忙传颂。
张夫子一口答应。他已经好久都没见到如此具有灵气的画了,因此才改变了主意。
经过张夫子几日的教导,蒙六觉得自己似乎能看懂一些了。当即拿了毛笔和纸,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大篇,自信满满地把写的文章拿给张夫子看。
把纸交给张夫子后,蒙六昂起头朝花园里的花匠们投去一个骄傲的眼神。
花匠都是侯府的老人,知道他们侯爷从小就不爱读书,所以当侯爷的眼神看向他们时,他们纷纷配合地竖起了大拇指。
张夫子接过蒙六手中的纸,拿起沾着朱砂的毛笔在纸上勾画,边勾边摇头。张夫子做学问时非常严谨,而蒙六写的根本就算不上一篇文章,就是词句在纸上无意义地堆砌。
所以张夫子不自觉地拿起腰间挂着的戒尺,很严厉地和蒙六说:“伸出手来。”
蒙六伸出右手。
张夫子道:“另一只。”
“啪···”戒尺打在rou上的脆声在花园里响了十下,所有花匠都挺听到了。
蒙六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掌心和眼前这个异常严肃的夫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因为逃课没去考试,被老师狠狠骂了一顿的炎热午后。
张夫子并没有骂蒙六,打完手掌心,便将这几日所学内容又给蒙六讲了一遍,还让他用纸记下来,明日考察。如果明日蒙六还像今日这般胡乱写一通,那张夫子是还要打他的手心的。
蒙六欲哭无泪,可是一想到他能向别人推荐公主的书画,就立马打了鸡血。
他的左手被打得肿了一圈,到后来张夫子也下不去手了,实在是张夫子怕自己把侯爷的这只手打废掉。
蒙六也纳闷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后来想起来他初二就辍学打工去了,后来接触的文学作品也都是些网上的言情小说,而古诗和文言文他也就再没看过。
虽说他是为了公主的字画学写文章,但是在蒙六内心深处还是想再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