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被浸在浓稠的迷雾中,一片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十分钟也可能只有几秒钟,迷雾外响起细微的风声和像是隔了几层笼盖的虫鸣声。
连白睁开了双眼,意识回笼,四周的声响逐渐清晰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空旷昏暗的田野,他现在正站在一条坑坑洼洼蜿蜒长道上,道路两边是大小不一,种着或高或矮农作物的田地,月亮高悬,但只能借助其辨别出作物晃动的轮廓,看不出种类。
前方几百米是个村庄,通过影影绰绰的红灯笼可以估算出它的大致面积,初步猜测不超过二十户。
连白低头,也无法看清脚下,只能看到双脚所在的两团黑影。穿的宽松长裤,触感粗糙,上衣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剪影。不是他的衣服,结合他所处的地点,应该是乡下方便干活常穿的衣服。连白抬手虚握手掌,来会摩挲,是自己的手,低头看路时的身高也对的上。
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无知无觉的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时间是黑夜,具体几点不得而知,四周只有他脚下的这一条路可走,而路的尽头是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偏僻村庄。
本来这一环境只能说是乡野间极为常见的一幕,可当连白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处于其中时,一切就显得诡异起来。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之前在干什么?
想不起来…没有丝毫印象。那再往前呢,最近的记忆是什么?是…是在吃饭,在家吃饭、晚饭。不对,之后还有,在上课,下课后去了哪里?和朋友一起、台球馆、午睡…
连白发现他的记忆很乱,无法根据时间线和逻辑进行梳理,像是被打散后又放进滚筒洗衣机里搅了搅,他只能翻找出一个个细碎的片段,短时间内无法进行正确拼接。
连白放弃回想,打算再观察一下四周,看看能不能发现有用的线索。扭头到一半,他突然僵在原地,不对,不对劲。
连白咬着后槽牙绷起下颌,缓缓把头扭回,这是他紧张和思考时的惯有动作。短短两秒钟,他心底的危机感就已经上升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连白注意力高度集中,尽力感受这股危机感,身体本能绷紧,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危险。
田野里时不时传出清脆的虫鸣,轻柔的风声携裹着枝叶碰撞的得沙沙声装点着空旷的黑夜,一切都显得温柔无害。
四周太过黑暗,如果有什么猛兽潜伏在远处,他也无从分辨。所以现在他只能努力感知那股强烈的危机感,期待从中发现些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是什么,他努力梳理他所获取到的各种信息,黑夜、明月、远处的村庄、红灯笼、农田、风吹、虫鸣、自己的身体,陌生的衣物…
哪里不对劲?连白眼神一处处的扫过这些关键点,分析任何可能存在的不寻常点。
对了,风!是风!
从他睁眼到现在,风声一直都在,从来没有停过,以至于他直接忽略了这一点。可这应该吗?
突然,一股风吹过身侧,带来轻柔的触感,可连白像是烫到了似的,攥紧指节。
但他的思考只是稍有停滞,接着思维快速运转。这段时间内,就连枝叶碰撞的沙沙声都是偶尔响起,触觉能感受到的风是偶尔一阵,方向也不相同,这对于处在夜晚空旷的田地间的人来说很正常。
可声音呢?为什么这种轻柔风声能响个不停?
这根本就不是风声!
是呼吸声!密密麻麻的交错呼吸声!
连白下颌绷的更紧,在他对风声警惕达到最高点瞬间,响在耳边的声音像是突然被扯掉了伪装,或者说只是他被蒙蔽感官重归正常。
“呼、呼、呼、”
四周的呼吸声来来去去,他像是处在人来人往的拥挤闹市,只不过喧闹交谈声全部换成了高低不一的呼吸声。
甚至有些由远及近的呼吸声就响在耳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是在行走的过程中是穿过了自己,并且正与它的同类交谈甚欢。
连白咽了口唾沫,努力压下了内心的恐惧与条件反射似的逃跑想法。
他还不能跑,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他直觉夺路狂奔不会是最佳应对方案。
从他睁眼到现在,也有两分多钟了。如果先不考虑为什么会在这里,只专心处理当下,得出的结论是,他,很有可能撞鬼了,那么,在他没有意识到风声这一关键点前,他做了什么?
他带着困惑观察四周,从环境中获取信息,接着意识到记忆出了问题。这一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安全的。
接下来,他放弃梳理记忆,准备扭头观察身后的情况,可心底突然涌现的不安让他停止这一动作。
漆黑的夜晚,无人的乡间土路,这样的环境让他无法忽视这份不安,接着就是他注意到了诡异的风声。
目前为止,一切都是在Jing神层面的压迫,还没有上升到实质性伤害。
恐惧不安在不停放大,无人道路上的密密麻麻呼吸声,一个正常人在这一系列情况下会怎么做,很有可能会逃跑,往前跑,往视野中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