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身上的浴巾有点松了,蒋小南捏着边缘提了提,重新围好。咽下满口的食物,又灌了一大口水,喝得急,一股细流顺着嘴角流出来,淌过下巴。
他不说话,蒋北也不催促,抽了纸巾来帮他擦掉溢出来的水。
“不去医院,行不行呀?”拉住拿着纸巾的那只手,蒋小南声音低低地打着商量。
“我用试纸测过了,没……”
“试纸的结果不一定准确,”蒋北打断了没说完的话,“就当是为了让我放心,好吗,妈妈?”
狭长的桃花眼,眼尾下垂的时候太过有迷惑性,这个要求又太过不容拒绝,蒋小南没有办法说不。“嗯”了一声,又很大幅度地点了点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手里的杯子跟着摇晃,里面的水差点被晃出来。
接过杯子,蒋北又往他嘴里喂了块rou,“接着吃吧,吃完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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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在怀里,耳畔是蒋北均匀又略有些沉重的呼吸,蒋小南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隔间的角落,心跳有些快,难以入眠。
自始至终,蒋北都没有问过,问他发生了什么,问他为什么不让他回家,问他家里怎么这么乱。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树苗一直在茁壮成长着,就快要长成一棵繁茂的参天树了。
天刚亮,第一缕阳光照进小隔间,蒋北就睁开了眼睛。
发了一夜呆的人在蒋北睁眼的一瞬间,猛地闭上眼睛,但不停颤抖的眼皮还是把他暴露了。
“你没睡觉?”
被抓了现行,蒋小南垂死挣扎,夸张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早啊。”
“……”蒋北叹了口气,“起床吧。”
蒋小南不能吃早饭,蒋北也只喝了一杯温水。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早早出了门。
“摁住,不出血了再拿开。下午来取结果。”取完血,护士用棉签摁住蒋小南胳膊上的针眼,收好采血管,交代道。
蒋小南全程都紧闭着眼睛,头偏向一边,没有抽血的那只手紧紧攥着蒋北的胳膊,蒋北也安抚地在他手上轻拍,小声说着话,转移注意力。护士简直没眼看,交代完就立刻端着铁盘离开了。
针头抽离,蒋小南立刻放开了紧攥着蒋北胳膊的手,改为轻轻捏住对方的袖口。
原本按着棉签,准备扶蒋小南起来的蒋北,动作一顿,长睫毛掩去情绪,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捏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拿下来,牢牢握在手中,感受到自己手心的热度正在慢慢传递给那只几乎没有温度的手,这才开口:“去吃饭吧。”
牵挂着检验结果,蒋小南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面前的饭碗,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被戳出一个个小坑,还不时重重地叹一口气。
蒋北托着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蒋小南第五次叹气的时候,跟着叹了一口气。
“嗯?”叹气声音很小,混在餐厅嘈杂的人声中,如一颗石子落入海里,没荡出什么波澜,却被蒋小南Jing准捕捉到了,停下折磨食物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人,“怎么了宝,怎么叹气呢?”
“……”无言看了对方一会儿,在蒋小南疑惑的眼神中,蒋北站起身,走到对面坐下,伸手敲了敲桌面,“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你不饿?”
“我还……”
“你再不好好吃饭,我就喂你了。”
蒋小南目瞪口呆地看着蒋北当真拿起了他的筷子,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脸,夹起块rou就要往他嘴里塞,有些手忙脚乱地按住他,“我、我自己吃!你快放下,有人在往这边看、看了!”
早些时候在医院,蒋北也是这样,旁若无人地牵着他的手,穿过医院拥挤而忙乱的人chao,带他来吃饭。
像打开了什么屏蔽机制,屏蔽路人投来的惊异目光。
他表现得太过于坦然,反倒让自诩脸皮厚如城墙的蒋小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相邻几桌已经有人在往他们的方向看,蒋北也不是非要众目睽睽下喂蒋小南吃东西,手被按住,他便顺势放下筷子,但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表情认真地看着蒋小南,嘱咐道:“那你自己吃,一会凉了,再吃对胃不好。”
蒋小南吃得快了就会在嘴里塞上满满的食物,两腮被撑起来,放大他咀嚼的动作,鼻翼还会跟着轻轻翕动,特别像只仓鼠。
坐在一旁的蒋北怕他噎着,没少往他的茶杯里添水,吃得又急,直接导致了蒋小南薄薄的肚皮被撑起一个弧度。
他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目视前方,咂着嘴,动作缓慢地举起茶杯喝了口,眼神有点儿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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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经有些放松下来,甚至因为食困而昏昏欲睡,然而在回到医院,坐在科室门口等待结果时,蒋小南又开始紧张起来,呼吸变得急促,像在接受审判那般正襟危坐,手却在下意识地抠着指缘的倒刺。
这些小动作都被蒋北看在眼里,刚想安抚几句,叫号系统就叫到了蒋小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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