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教室内照常人声鼎沸,我左右打量,没能看见薛闲的身影。这可算稀奇事。上完两节课后的下课时间,头还昏沉,意识勉强清醒。
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犹豫驻足了一阵,想了半天还是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蒋老师对我的态度与往常的热络温柔一致,只是今天的她看起来憔悴许多,气色比起先前要差不少,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问薛闲去哪里了。蒋老师用指腹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头疼,却还勉强朝我温柔一笑,说薛闲请假了,病假。我又问什么病,我给薛闲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老师嗬的一声呼了口气。
她说她也不知道,但确实是薛闲的妈妈亲自打电话过来请的假,只是说话的语气奇怪。我本想问听起来哪里奇怪了,又觉得这样刨根问底不太好,虽说是要好的朋友,但其实也没要好到时时刻刻都得待在一起才行。事情就这么随意过了,我也没再多问。
兴许是心血来chao吧。放学回家路上,我还是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嘟”了几声,无人接听。
又试着回拨了几遍,仍然是“嘟”足了六十秒都不带换口气的。些许困惑萦绕心头,却也慢悠悠走回自己的住处。一如既往在门口踌躇,过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似的打开房门。无边无际的黑暗映入眼帘。
光晕颇显暗淡的夜灯出现于视野之中。
如果忽视掉万重山身上带血的衣物的话,我可能会认为他来了盏小夜灯在那边静静发呆。可惜现实中的万重山本人正靠坐在沙发上,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该是从卧室内搬来的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很齐全,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十分专注。抬眸时的目光与我相撞时也不会刻意停留,朝我假笑。
他只是静静处理着自己裸露肌肤上的伤疤,与以往偶尔出现的割裂伤、撕裂伤不大相同——更像是与他人互殴后所留下的淤青紫肿,破了层皮,酒Jing碘伏消毒。我站在原处看了他快五分钟。在他即将处理完伤口后才慢吞吞地往沙发的方向走去。
因垂眸而出现的两道弧形月牙似的Yin影,瞳孔的色泽更为浅淡,看着空洞,眸中的光经由夜灯而微微闪烁,却显得异常柔和。
我才开口问他怎么了。
他沉默不语时的姿态更叫我琢磨不清,相处五年被Cao五年,我也依然摸不清他此时此刻一言不发到底是什么意思——面上的伤倒是没有,主要密集在敞开衣领的胸口、腰腹部,以及两只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在我眼前浮现。一瞬间我以为夜灯被调高了亮度从而如此清晰地看清色彩,事实也确实如此。
“跟人打了一架。”万重山言简意赅道。
“……看得出来。”我又不是瞎子。
“猜猜看,跟谁打的?”万重山询问这番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扯出一丝笑意来,叫我莫名不寒而栗。
“……不知道。”我诚实回答。
万重山笑出声来,仿佛突发什么恶疾似的,一声比一声响亮的笑声,他开怀大笑,整颗脑袋都在随着大笑的频率晃悠,一会儿仰头,一会儿又扶额抬头。
笑够了,像是拿我没什么办法似的,“从你嘴里提到过的,属于别的男人的名字最多的那一位,同时也是你在我面前说过的,所谓的,唯一的朋友……”
“不幸的是,”万重山掏出一部屏幕近乎支离破碎的手机,嘴角一勾,一时又没忍住笑个不行,“他现在已经被我给打进医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