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饮玉抱着昏睡的人躺在长椅里,垂着眸子看着石桌上哗哗作响的书页。一切太过静谧美好,催人入梦……
“唉?饮玉,你怎么在外面?”南子期同奎不渡从山下上来,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殿外的长椅里躺着人。
周饮玉还没阖上的眼睛又睁开了,连忙把段九卿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抽出来,此时那两人已来到他的面前。
奎不渡眼看着他向来孤傲高洁的五师弟怀里抱了个男人,俩人还腻歪在一张椅子里,那个男人正一脸香甜的睡在他师弟身上。
真是没眼看!他忍不住怒瞪着段九卿,捏紧了手里的铁锤。
南子期只是看了一眼,立马错过了目光,撩着衣袍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奎不渡哼了一声,也落了座。
周饮玉念着段九卿身体虚弱,将他小心地放平在长椅里,自己起了身,顺便施了个屏障隔了声音。
奎不渡看得更不耐烦了,哼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稀罕他的。”说完话,自己都觉得阴阳怪气,又不自在地端过一旁的茶水喝。
“师兄,那杯子……”周饮玉的手动了一下,想要告诉他杯子有人喝过的,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青竹也是男的,他怕二师兄更生气……
“怎么了?现在连杯水都不能喝了?”
“不是……”
三人的气氛一时诡异得很,谁也没有开口。
还是奎不渡憋不住,沉着脸道:“饮玉,你别怪师兄多管闲事,师尊不在了,长兄如父,我才要操心。”
周饮玉和南子期都抬起头看向他,“长兄如父”是这么用的吗?
奎不渡不拘小节地摆摆手,继续道:“你从小就在宗门里,性子又冷又不爱出门,见过的东西不多,这才一时被个小崽子给迷住,我也能理解。”这是奎不渡在外冷静了许多天,才想明白的。
“但他是个带把儿的,还是你徒弟,又是魔族,还小了你一百多岁,怎么看都不合适是不是?”
周饮玉坐在一旁,手里捏着被风吹乱的书,垂着凤眸看上面被段九卿胡乱画的小人儿,像是听不进去。
奎不渡眼见他倔劲儿又上来了,开始缓下语气商量道:
“你要实在喜欢年纪小的,不说本宗,其他宗门也多的是女修。他一个男的,又一身的戾气,怎么甘心在床上被你压着,你不怕他哪天反过来压了你!他……”
奎不渡不由得想起来,段九卿闯阵时,那满身煞气的模样,说是阴间的厉鬼也不为过。这种人,怎么甘愿沦为男人的玩物……
“师兄,归根结底,你是担心这个?”周饮玉看了南子期一眼,又转向奎不渡,认真问道。
奎不渡以为周饮玉被说动了,握着铁锤往地上使劲杵了一下,满脸正色道:“这是主要原因!大男人怎能屈居他人胯下!”
南子期突然咳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凭栏外的云海。
周饮玉面上的表情有点复杂,他转头看了长椅里一眼,合上了手里的书,轻声道,“二师兄,你说的那一天,不会在以后出现的。”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因为每天都是……
见奎不渡还有点不死心,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段九卿正安静地睡在长椅里,脸上还带着明显的虚弱,突然换了个话题:“师兄,你们知道,他那天为什么自己渡不过雷劫吗?”
两人皆是面色一凝,周饮玉也没有卖关子,有点落寞着说:“因为我在那之前,生剖了他半块魔心石……”
周饮玉收回了目光,话语里是说不出的沉重,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的画面:“他当时,很难过。一直在哭着求我住手。”
“他自小无父无母,被我带回来就整日跟着我。我担心他会觉醒魔脉,从来不曾教习过他什么功法。他当年魔脉觉醒,我在他与宗门之间,选择了宗门;后来他被魔心石控制,我在他与仙域之间,选择了仙域……”
周饮玉这番话,才算是道出了段九卿多年的疑惑,也说出来为什么扶云峰的小徒弟突然就失踪不见。因为段九卿自觉醒魔脉的那一天,就被周饮玉舍弃了。
奎不渡不说话,南子期也沉默着。
周饮玉继续道:“我如今碰到他的小腹,他还会无意识地抖,但他不会远离我,他就是记吃不记打,非要黏着我。”
三人沉默了半晌,南子期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段九卿,道:“饮玉,你对他,究竟是出于爱意,还是愧疚?”
周饮玉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像是被问住了。他好像在很久以前,问过段九卿类似的问题……
他转过头去看夕阳下橘红的天色和云海,目光虚虚地盯着远处的那轮落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轮太阳照耀了他一百多年,但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人真的短暂又脆弱。
周饮玉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或许两者都有……但他在我身边时,会让我觉得,不那么孤独……”
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也不记得从何时起,扶云峰变得冷寂。他需要从段九卿的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