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直接就见到床上去了。
或者直白点,应该说是见色起意。快30岁的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肖鹤渝惭愧着自己的失控,却也不知是否酒Jing上头了,他有些脸热。
昨夜是他们共度的第27个夜晚,他对数字敏感,却也喜欢27这个数字。他们在春日中相遇,在秋夜中共眠,屋外是尚未远去的秋老虎,屋内是空调也降不下的热火朝天。
顾察确实是很合自己心意的情人。我大概早就迷上他了。肖鹤渝盯着杯中的酒ye想着,想着顾察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身修长,可以在他身上点火,可以将他的欲望完全的包覆起来。
十指相扣,骨节相抵,他很喜欢那一份触感。
顾察有双漆黑的眼睛,肖鹤渝在他平静的湖里看见映在其中的,自己耽于情欲的一塌糊涂的模样。双方早已赤诚相见过了,但是回想到那双仿佛看透了自己赤裸的灵魂的眼睛,看着对方的自持,看着自己的狼狈,肖鹤渝有种无法言说的耻感。他羞愧于仍然会为之兴奋的自己。
肖鹤渝一口闷掉了杯中的酒,他是来找乐子的,却好像越喝越清醒了。
他第一次暗恨自己对于数字的敏感,羞恼于醒悟之晚。
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我又是以什么身份去升起这诸般情绪的呢?
这离岛的酒是越发难喝了,肖鹤渝挥挥手,示意酒保给自己再来杯同样的。
落下了病例上的最后一个字,顾察揉了揉眉心,盖上了钢笔。没碰上急诊便是万幸,下夜班倒也不算难捱,明天查过房或许可以稍早点回去休息。自己毕竟年轻又没成家,轮值和夜班都会相对排的稍多一点。
今天接了个小病人,17岁,高考前查出来尿毒症。家属在老家医院查了一圈不相信,最后跑到这里,省会三甲,各项指标查完,确证,17岁的尿毒症。17岁。
那个小孩子当时依然是茫然的,他不知道,也尚不能想象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孩子的妈妈站在后面,顾察看着泪水无声无息地从那个母亲的眼角落下来。从外观上判断,这不是一个撑得起肾移植的家庭。
没有声音。生活带给了那个女人与年龄不符的苍老,两只手撑在扶手上,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滑落到地面上了。
像一片秋风中蛀蚀斑斑的落叶。
顾察忽然就很想找个人说话,想要一个拥抱。他想到了一双shi漉漉的眼睛。他想要那双眼睛主人的一个拥抱。
生老病死是碌碌众生之常情,从医者理性地去尽可行的最大力量,然后接受一切结果。这是他对医学、对生命的理解。
他大概只是有一点难过。
生理上的缺陷、驳杂隐晦的人心,人类从不是上帝偏爱的造物。时间洪流间看不见的势碾压过一切。
他顾察亦不过是碌碌总生之一。人类对死亡的敬畏与恐惧最早将祭祀的巫医,现在的医生,捧上了道德的神坛。
但除了能做的,他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