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淤泥开始干涸,硬邦邦地把他的毛发粘连在一起,林因决定先寻找一下水源清洗身子。
见少年一意孤行,林因便只好老老实实跟着。低头看到少年脚上穿着鹿皮和藤蔓编成的凉鞋,林因欣慰地笑了,“你真的乖乖穿鞋子了啊,这才像个有人疼的孩子,原来连双鞋都没有,看着怪可怜的。不过……”
林因顿了顿,“你游泳就不要穿鞋了,水里有阻力,万一掉了还不好找。”
果然,那个玛雅的石碑雕塑还屹立在空地中央,丝丝纹路清晰可见,旁边的地面都覆盖着绿意盎然的地衣。
“你到底要去……”
林因看少年完全不回头,连忙快步追上他。
他又把头转向少年,笑道,“跟你的面具真像,都有长长的鼻子,我对玛雅文化不太了解,这是你们的传统吗?”
起身就往木棉树方向跑去。跑了一会儿也没有感觉到小黑的气息,林因回头看,结果看到小黑就在他不远处,竟然毫无声息地跟着他过来了!
“怎么三番五次掉进沼泽,唉,是不是这片区风水有问题,不利于我生存啊,”林因自言自语,“不过到底为什么呢?这天也不下雨,土壤还很湿润,这水潭水位也不下降,好奇怪啊……”
洗干净后,林因从另一边爬上岸,在岸上抖了抖湿漉漉的毛,意外的是,他看到旁边岩石上放着少年的斧头和蛇皮袋。
林因视线下移,“还有身上的花纹,这个人身上的花纹看起来像动物。但你们都有一把斧头。”
“我不是不想和你玩,是我真的要回去了,家里有一个人类小孩,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这样的猛兽会吓到他的。”
下
林因缓缓停下来,冲他喊:“你别跟着我,我要回家了。”
“你要去哪?”林因疑惑地问道,跟上了他,“这里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少年径直走到那个石碑面前,和站立人像面对面对视,林因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扫视,忽然发觉除了面具之外,也还有相像的地方,“这石碑上的人也戴着贝壳耳饰,你也有,项链也是……不过你们发型不太一样。”
林因无奈伸出爪子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真的,你走吧,你跟着我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你还真从水里面冒出来,你当真是条美男鱼啊?你又去抓鱼了?”看到少年手中空空如也,林因又自问自答,“看来没有,我们还挺巧哈,居然能在这碰到。”
小黑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停下,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因。从那一双猫科动物阴邪的双眼中林因愣是看出了一丝可怜巴巴,颇像一只乞求主人临幸的小狗。好了,看角雕像狗,看美洲豹也像狗,林因认为自己该去看看眼科了。不过这可能只是他的错觉,毕竟像美洲豹这样的美洲雨林之王,怎么可能会装可怜呢?
小黑还在往前靠近林因。
少年动身绕过石碑走到后方,林因跟上去,问:“你还要去哪?对了,这石碑后面还有字呢,你看得懂吗?唉,等等我啊!”
“哑巴弟弟,你到底要去哪啊?虽然天还大亮,但离家越来越远了,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林因问,他隐隐觉得四周的景色变得熟悉起来,茎密度在增加,树冠的叶密度也在增加,光线几乎无法穿透叶片的缝隙落到地上,导致地面区域愈发昏暗。
林因当然是在睁眼说瞎话,那机器一样冷冰冰的男孩,根本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说完他就转身准备走了,边走边回头看小黑有没有跟上来。
“哑巴弟弟在这附近?”林因伸手扒拉了一下斧头,想到第一次见到少年的场景,他转头看向天然井,喊道:“哑巴弟弟,你在水里面吗?”
少年也掀开了藤蔓走了过来,林因抬头看着石碑,问:““这个是你们祖先留下的吧?”
少年走得不紧不慢,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一块天然井水潭,林因迫不及待地跳下水里去。身上的硬泥逐渐在清澈的水里化开,就像是化开咖啡。
似乎他刚刚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小黑没有再追上他。林因松了口气。
林因查看了一下周围环境,又道:“这里离木棉树还挺远的,你怎么过来的?”
林因眯了眯眼,“这我好像来过,我记得……对,就是那儿!”
林因猛的想起来了,他小跑两步超过少年,前方浓密的支撑根和藤蔓遮挡了去路,他绕过藤蔓来到后方。
少年走到林因旁边,躬身拾起斧头和蛇皮袋,而后朝木棉树的反方向走去。
一路跟随少年在树林里绕来绕去,少年似乎并不是漫无目的地乱转,而是在去往一个确定的目的地。
水面泛起皱纹,哗啦啦地水滴翻涌而出,少年悄无声息地游出水面,一只脚踩在岸上,抬头轻扫一眼林因后,双手撑在岸上起身跨出水面。
顺着密林又走了一段路,地势逐渐变高,前方有一个小山丘,植被也变得稀疏起来,四周安静无比,连鸟鸣都鲜少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