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后山里回响着泥泞的土地被踩踏的声音,脆弱易碎。寒风堵住了逃亡者的喘息,像是要夺走他肺里所有的空气。钟显之带着满身的伤口,一步一步,抱着生的希望在山中逃亡。
他才14岁,在破旧的街巷里讨生活,疯子母亲在他12岁那年抛下他跑了,他只能在街巷里捡垃圾,讨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上的衣服都是从垃圾桶里捡的。半兽人的特征让他备受欺凌,每天清醒他就在问自己为什么还在这人间地狱。
一日在街头, 莫名的被一群黑衣人堵在胡同里,说他是什么,钟离的私生子。钟离的其他亲儿子死的死,疯的疯。钟家的部分势力为了扶持下一代继承人,开始寻找流浪在外的私生子。钟家二把手觊觎钟家帮派的势力,为了断后患,要将他赶尽杀绝。
他见势不妙,疯了般的回击黑衣服人,身上到处都是刀伤。他狼狈地逃向山中,试图摆脱追击的人。他在雪地里又冷又饿,身体的疼痛被冷风吹得麻木,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来。他在雪地里爬到了树丛下,祈祷着能够活下来。意识的最后一刻,余光里是被踩踏成花泥的花瓣。他觉得他也许就像这些花一样,死在今晚的风雪里。
灵魂仿佛感受到了天使温暖的召唤,慢慢回笼至rou体之中。身体好像又有了活人的温度,舒服的好像躺在了云朵之上,鼻尖残留的尽是好闻的清香。他恍惚间释然了,以为自己终于飞向天堂。
钟显之睁开眼睛,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瓶。整个房间被壁火熏的暖烘烘的,连带着他也沾染上了一些温度。他挣扎着撑起身子,看到一个毛绒绒的棕色脑袋趴在他的床边。米色的羊绒睡衣衬托着雪白的肌肤,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嘴唇张合着像是在嘀咕着什么,枕在红唇下的手背还沾染着一些口水。
他恍惚间想到,天使….天使会流口水吗?
少年的不远处便匍匐着一头黑豹,有力的粗尾向地面压低,正匍匐着身子伸出利爪,龇牙咧嘴地向钟显之发出威胁的嘶吼声。
钟显之瞬间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耳朵向后颤了颤,顿时有了竞争的敌意。他漏出狼牙和利爪,金色的眼眸顿时深沉了起来,在不影响床边小绵羊的情况下,静悄悄的向黑豹回瞪示威。
空气中顿时敌意相冲,火花四起。
“呜—嗯….阿烬?”,林煦眼睛都睁不开,撑起身子低头揉眼睛。钟显之看着上一秒还在示威的黑豹瞬时收起爪牙,乖的跟个家猫一样,傲娇的举起尾巴蹭到少年的怀里来,用shi漉漉的鼻子轻轻蹭着少年的脸颊。睨向他的墨绿色的瞳孔里尽是骄傲和炫耀。
他看着少年的眼睛快张开了,默默的变回原样,把尾巴哆哆嗦嗦藏进被子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盯着那个绵羊般的少年。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刚睡醒的少年音里揉杂着黏黏糊糊的劲儿。纤长浓密的睫毛还在打着架。只见少年回蹭了蹭那只狡猾的黑豹,黑豹获得回应后更是兴奋吗,尾巴快翘上天了。便用舌头舔舐着少年的脖颈。白净的脖子上全是口水的水光,少年让他舔了两下,就不耐烦的抓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张开。
黑豹的眼神里全是炫耀和警告。钟显之心中无名之火肆起,你装什么装!
钟显之看向那浅棕的眸子,眼神向火光般温暖。他心下一顿,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几岁了?”,林煦把挥了挥手,让吴管事把白粥和小菜端到了他的床前,摆放在Jing美的餐桌上。
“….钟显之。”少年音虽显沙哑,但还是挡不住的稚嫩。他看着黑豹眼神里是看向小屁孩的不屑,抬手捂了捂嗓子,想装的深沉些。“10….14岁。”
林煦一听钟姓,手顿时顿了顿。“你和钟离什么关系?”,温柔的眼神荡然无存,眼神里尽是恨意,如果,如果和钟家有关,我必定杀了你。
钟显之犹豫了会,瘦弱的手抓紧了纯白的被子,摇了摇头说,“钟离….我不认识钟离。我母亲是疯子,我没有父亲。我已经没有家了。”
林煦顿了顿,看着面前这个小孩,白色的长发被火光熏染成金色,古铜色的皮肤显得金色的瞳孔更加耀眼。打理过的白色兽毛不再被鲜血沾染,显得蓬松可爱。他想起了那只小金毛,心里满是没落和遗憾。
他犹豫再三,推了推小餐桌。“你快吃吧。”
钟显之看着面前干净又充满香气的饭,哽咽了。从小到大,他从未拥有这样的温暖。
林煦看着他一口口吃完清粥,又吩咐医生看诊,直至钟显之喝完药睡着。
他看着钟显之的睡颜,吩咐吴管事查清他的底细。
之后的三天,林煦时常带着程烬来看钟显之。钟显之觉得每天都和做梦一般地活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煦的脸色,贪恋他的温柔和温暖。又怕最后的宣判,宣判他将离开天堂。
最后一天夜里,钟显之看着医生抽掉了他手里的吊针,他知道他没有资格再留在这儿了。他望着前来探望的林煦。
“身体好多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