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显之银白的长发从耳边倾斜而下,垂在林煦的颈间。他摸索着钟显之古铜色的脸颊,从表情看并没有呈现受伤的痛苦。林煦摸着钟显之兽耳上残缺了一小块的伤疤,感受着身后被手套相隔的体温,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心口像是被堵着,闷闷不乐。
钟显之看着林煦伸手捧着他的脸颊,他主动的上前用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耳朵麻酥酥的,偶尔忍不住地颤动两下,给予林煦的回应。他看着林煦皱起的眉头和向下的嘴角,察觉到他眼神中的不悦,像他从前一样,轻轻地用脸颊和林煦的脸颊相贴,想要抚平林煦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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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前的冬天雪夜,s市最大帮派的头领林荆带着他的心腹秦海,赶往s市的海边码头。钟邧把持的帮派不满林荆这小子白手起家,掠夺了s市娱乐产业。就让属下把林荆8岁的养子绑了,扔在码头的一艘小破渔船里。
寒风呼啸着,30个小时了,瘦弱的林煦滴水未进,被布条蒙着眼睛,额头还留着血,麻绳束缚得他动弹不得。单薄的衣裳也抵挡不住刮进渔船的寒风,身体随着海浪沉浮的舱板起起伏伏,意识逐渐模糊不清。
林荆和秦海带着一帮属下在码头对峙,几番谈判下仍不得结果。双方激愤之下展开了枪战,林荆在属下的掩护下,在停泊的渔船里穿梭,终于找到了林煦。
“林煦?林煦?,不怕,爸爸来了。”,林荆双手颤抖着解开了林煦蒙着双眼的布条,将林煦按在怀里。
林煦幼小的双手就像他一开始从孤儿院被林荆抱回来时那样,牢牢的抓紧林荆的衣襟呜咽着。喉咙只能发出低声的嘶吼,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像是绝境逢生的小兽。他已经几度绝望,却依然等到了他的希望,他的父亲。
林荆护着林煦的头按在颈间,从渔船中逃出。秦海跟在林煦的身后护着他们,却没躲过钟家的暗算。埋伏在渔船后的人向林荆背后射了一枪,秦海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荆的献血已经迸发而出,溅在他的脸上。
“林荆!!”,秦海崩溃的尖叫着,扶住了向前倒下的林荆,转头掏出枪,颤抖着扣动扳机,射杀了那个小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荆背后涌出的鲜血,在棕色的大衣上洇shi出一大朵殷红的山茶花。他止不住的的流泪,颤抖着扶着林荆,发出绝望的嘶吼。
林荆怀中的林煦被枪声吓得浑身抽搐,他渐渐感受到变的无力的怀抱。年幼的林煦尽全力使视线集中,茫然的抬头看着他的父亲,看着飘飘的白雪像羽毛一般落在他父亲的发梢上,看着林荆嘴角带着鲜血的微笑,和他带笑的眼角。最后对着他说了一句话。耳边的声音时小时大模糊不清,远近不明,只剩下了秦海嘶哑的嚎哭。随着怀抱的变轻,他的意识也如羽毛般随着寒风飞起。他倒在雪地上的最后一眼,看着他的父亲倒在了秦海的怀里。
秦海跪在雪中怀抱着林荆,心中只剩下了悲愤和迷茫。他压抑着哭吼,颤抖着抹去了林荆嘴边的鲜血,想用指尖去摸一摸林荆的眼尾,告诉他不要怕,你还有救。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鲜血随着指尖在白色的皮肤上抹开,显得是那样的刺眼。秦海颤抖着想要将鲜血蹭干净,却越抹越多。
林荆用尽最后力气抬手将秦海脸颊上的血迹抹去,低声地说,“不要怕。”。
秦海失声痛哭,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眼泪滑下他的眼眶,一滴、一滴。滴在了林荆的脸上。他抓着那双脱力的手拽至胸口,贴着他快要撕裂的心脏,用手抬起怀中的林荆,弯下腰,双唇颤抖着在林荆的额头留下最后一吻。
“林荆!啊————”
所有的暗恋和情愫,都随着生命的离去而燃烧殆尽。
冬夜的码头只剩下了起伏的海浪声和一声声竭尽全力的嘶吼。
白色的雪地被鲜血洇出一片红色山茶花。
林荆逝世后的第7天,林煦才从病床上苏醒。所有模糊的悲痛记忆随着意识的清醒而袭来。年幼的林煦在午夜蜷缩在病床上,抓着头发大哭。
他记得林荆的口型,他说….他说,“不要怕。”
如果,如果他当时从学校回来不贪玩地跑出属下的保护。如果,如果他能够再听话一点,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他一边哭,一边自责的用手拽自己的头发,护士和吴管事都无法阻止他的自虐。终于在痛苦中,林煦再次晕了过去。
等到林煦苏醒。他已经不会说话了。他是孤零零地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流泪。而秦海则是瘦脱了像,在奔波林荆的葬礼的空闲时,来医院陪着林煦。一坐就是一整晚。
之后的5天里。秦海带着作为继承者的林煦,换上了全黑的西装,出现在了帮派众人的眼前。帮派的众人看到林煦,都弯腰行礼,齐声喊道,“少爷。”。林煦低着头,一声不语,看着众人向,被白色山茶包围着的林荆的照片献花和痛哭。
他又想起第一次,他在孤儿院见到林荆,他的父亲。是那样如阳光般晃眼和温暖的笑容。恍惚间他真的以为他永远,都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家了。
“你就叫阿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