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开学季忙碌又匆匆。
昨天余沅他们办了入学手续,入学典礼就设在第二天。
金秋时节,还带着些盛夏的余热。学校大门口的樟树还在四处摇曳,绿油油的叶子发出响动,门卫室的大爷悠然地在学校里溜达。
中午太阳大,空旷的Cao场上站满了学生,密密麻麻。垊洋六中的校服是黑橙色的,热气膨胀碰撞,余沅整个人都缩在校服外套里。大部分男生还身着T恤,露出稚嫩却已经显现Jing壮雏形的臂膀,余沅暗自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脸上写满了苦恼。
“怎么了?”南序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教导主任正在四处巡视,维护着现场的秩序,学校领导还没来,他们只能苦巴巴地等着。
余沅小幅度地摇摇头,暗自低下了头,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敢往南序町那里看,余沅的校服外套有点大,领子被他拉倒最高出,遮住了脖颈和下巴。
此刻,因为紧张和不知名的焦虑,后颈处已经汗涔涔的,窝着一团火。
余沅手里握着几张纸,那是演讲稿。
南序町,余沅和五班的唐润茵作为年纪前三上去发表演讲。
想到这里,余沅的手就忍不住抖,心脏大幅度且高频率地跳动,扑通扑通,指甲嵌进手掌带来的并不是清醒和冷静,而是更加高频率的紧张。
接着他们被喊了出去,余沅机械性地跟在南序町的身后,却望不到他的肩头,只能听着脚步声走。
到了候场区,冯方辰已经等着了。他看了一眼两人,问道,“校领导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们也不要紧张,放平常心。”
唐润茵这时也走来了,余沅和南序町并肩站着,她也站到了南序町身旁。
接着冯方晨又说了什么,余沅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在张合,声音却进不到耳朵里,巨大的嗡鸣声在他耳廓里盘旋,杜绝了所有的外来声音。
“所以老师就这样安排,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一句这样的尾声传进余沅的耳朵里,他抬头,冯方晨正在盯着他看。余沅呆滞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回头去找身旁的南序町,可是原本站着南序町的位置空空如也。
原本低头看稿的唐润茵也抬起头看他,两个人的眼神若有若无地跳动着,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余沅张了张嘴巴,他好像失声了,声带不再振动,话也说不出来。
主席台是个二层台阶,平滑的地面向两边延伸,背后是水泥砌成的台阶,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遮雨棚,上二层有一个拐角的小二层楼梯。
他们就站在楼梯口,余沅垫着脚想往后退,他被两股视线逼得无处遁形。
突然出现的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瑟索了一下,南序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他手里拿着一瓶桃子味的碳酸饮料。透明的塑料棱瓶,抹着几分淡粉色,透明的白色颗粒来来回回晃动,瓶壁上的水珠在阳光和热气的膨胀下消失。
余沅回头,南序町把那瓶饮料塞到他手里,余沅低着头看手里冰冰凉凉的饮料,后颈处的汗似乎都化成了蒸汽,伴随着消失的还有他内心的巨大紧张。
“拿着。”南序町微低着头看他,余沅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他双瞳孔摸索地一干二净。
说着,南序町又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唐润茵,她接过给南序町道谢,冯方晨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水无奈地笑了笑,“南序町,你说的出去就是去买水了?”
“嗯。”南序町老实地承认了,余沅正低头看稿,手里握着那瓶饮料,南序町极其自然且熟稔地拿过那瓶饮料拧开又递回给余沅,看了他一眼,说,“老师,让唐同学先讲吧,余沅有点紧张。”
正在安静喝水看稿的唐润茵抬起头,明白了手里的这瓶水并不是白喝的,明白了南序町话里的意思,“老师,我第一个吧。”
见她同意了,冯方晨也不是难为人的人,立刻拍案决定,“行,那就这么定了。”
“余沅你再熟悉熟悉稿子,让唐润茵先讲,你别紧张,放松就行。”
余沅点点头,嘴巴里的桃子味和爆满的果冻在牙齿的咬合下迸开,他微微眯眼,迎着光仰头看南序町。
他把饮料放到了脚边,手里攥紧的稿子上都是因为紧张和炎热而浸出汗ye,汗渍把纸张染的皱巴巴的,余沅的心也开始皱巴巴的。
几个人安静地看稿,冯方晨似乎在给人发消息确认领导的到来时间,他来回走动着,显得有些焦虑 。
南序町站在余沅和唐润茵的中间,三人都穿着校服。
余沅和唐润茵都乖乖地把校服拉链拉着,南序町的校服则是半敞着,里面的白衬衫也有些皱。他半垂着头,额前的刘海耷拉着,半张脸无余地显露在余沅的面前。
阳光斜着打在他脸上,南序町鼻梁很挺,隔着光线在侧脸上留下一片暗影,睫毛上下扇动,眉宇间解不开的认真和专注。
似乎是余沅的眼神过于炽热,他垂在身边的手背被微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痒痒的,没有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