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亮了起来,他们终于看清这屋子里真的是一贫如洗。整个屋子只有一间房,半边是写字台,另半边就是卧室。连客人能坐下的地方都没有。生活区非常整洁,但写字台乱得一塌糊涂,桌上甚至是地面上都铺满了盲文谱写的乐谱。有些乐谱被钉在墙上,有些则被揉起来仍在地上,甚至有被踩踏的痕迹。
他站起来,拒绝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葡萄也站起来,着急地说:“等,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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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他是你的友人吗?”
青年从床底下拖出一些垫子。比起露宿来,能睡在有屋顶的柔软的垫子上,已经是极大的幸福,因此罗伊一行人欣然接受。然而青年连一口茶也拿不出来,只能招待他们水罐里的凉水。他动人地介绍这是哪座山头上接的清甜溪水,喝起来就像融化的雪。葡萄喝了一口,觉得真的很清甜。他注意到陶罐边有一架旧的莱雅琴,像很多别的不用的东西那样已经积灰。刚才听到歌声的时候,并没有琴声相伴。
葡萄着急地说:“罗伊,你,你,你听我说……”
“我绝不会为你们带来麻烦。这本乐谱也仅仅是乐谱,不是我的复仇工具。如果你们知道了之后改变了主意,仍欢迎你们在寒舍过夜。”
厌了我的故事,不再有人来找我说话了。”
青年笑笑:“我还有什么资格不放心。以前我倒是经常到处游走,但现在,你们看我这样,此生都不可能自己走到弗兰了。我等了好几个月,等来的都是一些南方来的商人,这里的人鲜少往北方去,北方人也不屑于来我们这样的小镇歇脚。”
弗兰停顿,神情慢慢变了。他们进门看到的那个亲切的诗人在被问到弗兰的领主是否是他的友人时,脸上柔和的线条全部褪去。
罗伊看着葡萄,这事对弗兰重不重要他管不着,但显然对葡萄很重要。罗伊回想起那个发生在地下石窟的意外,他被怪物吸在墙上,险些丢了性命。葡萄冒着自身的危险拉响了铃铛,救下了他的命。那时他们甚至不认识对方。
罗伊顿时忘了什么弗兰,乐谱,他内心
他的口吻耐心温柔,令葡萄受到鼓舞,继续说:“弗兰,弗兰这个地方,是七年前改名的。之前它还叫莫伊。我刚,刚才在他的乐谱上看到谱写的日期,是在弗兰这个地方改名前。而且你注意到了吗,他,他的其他乐谱都是盲文写的,但那本是,是普通的乐谱而已。”
“罗伊,我看,看到他架子上摆了一架莱雅琴。”葡萄说,“这是贵,贵族专用的乐器,弗兰曾经是宫廷的乐师。”
那位青年说:“我叫弗兰。”
“别担心。”弗兰将白布重新戴好,将那丑陋的疤痕遮盖住。看不见那疤痕时,那张脸仍显得十分俊秀。
“是的,”弗兰谦逊地说,“我拜托你们去送信的这个人,是弗兰的领主阿尔弗瑞德。”
罗伊严肃地说:“葡萄,不管他以前是谁,他让我们给他的仇人送一本乐谱,可我们怎么知道这乐谱里有什么,如果是他复仇的凶器,那我们就会被当做帮凶。我不能再把你和奈特放在危险里了。”
“如何,如何称呼你呢?”葡萄问。罗伊心里吃惊,葡萄居然主动和陌生人讲话了。
这是葡萄在苦难现实中的微小善良。罗伊想到这里,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明白了。我再想想办法。”
“我在听,”罗伊安抚地抓住葡萄的一只手,“我一直会认真听你说话。”
“友人吗?我这样称呼过他吗?”他的声音依旧悦耳,但有些发抖,“也许,也许曾经是。但现在,他只给我留下了这个。”
“我拜托你们带的是一本乐谱。”青年从莱雅琴边的一叠笔记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罗伊接过来,翻看了几眼,不放心地说:“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放心交给我们吗?”他是看不懂乐谱,但光是这叠纸就价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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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感激地点头。看到他那么高兴,罗伊也打心眼里感到一股暖流。
既然商量定了,就该回屋子了。但两人都注意到他们的手还握着。两人都低眼看了一眼手,又抬起眼,目光碰在了一起。这提醒了他们,他们在亲密地独处。
这顺手帮的忙比想象中复杂了很多,罗伊又望向那两个年轻人。他们再经不起什么风雨了。
弗兰捋下蒙住眼睛的白布,三人看到他的两只眼睛竟是被烫瞎的!那张原本俊秀的脸上留下了两块触目惊心的烙铁的痕迹,就像两块烂桃子粘连着眼皮,散发着尖锐的疼痛感。他们倒吸了一口气。
三人都因为名字耳熟而愣了一下,罗伊:“和那个地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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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着急就更结巴了。他抓起罗伊的手,罗伊莫名其妙地被他拉到屋子外面。
这一通可把罗伊绕晕了。葡萄憋了半天,终于直接说:“也许,弗兰就是以弗兰命名的。弗兰是北方最,最重要的贸易枢纽,改名是个很,很重大的决策。不,不管发生过什么,送回乐谱这件事,对弗兰肯定很,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