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天晴起来好看,下起雨来也恼人。从夜间开始,淅淅沥沥的秋雨就没停过,白书茗跟了家主半日,只觉得他rou眼可见的心情不佳。
趁议事中途暂歇,白书茗偷偷打发随侍回家问了,果然是郎君病得更重,他下定了决心。
“夫主,”晚膳已经连着三日都是冷清清的,饭毕,白书茗半跪着递上痰盂,趁邵言喝茶的时候小心问道,“夫主快半个月没来墨竹轩,书茗很想您……”
邵言笑道:“日日都见,还想?”
半个时辰前,这个穿着黛青朝服的男人还在前堂阐述政见,据理力争,这会子却猫儿似的狡诈,尾音带着撩人的钩子:“下面……想得紧。”
“是么?”邵言立时懂了他的意思,手危险地朝他身后探去,“有多紧?”
白书茗埋着头,害羞似的不敢回看,低声道:“您亲自用过,不就知道了?”
邵言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并未表态,出了膳厅却脚步一转,朝东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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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嘶——”
“哎呀侧君,药都上到外面了呀……”
周琼玉龇牙咧嘴地趴在床上,听闻这个惊天大消息差点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婢子正拿着小玉匙给他后xue上药,这一下直接把药全抹到了腿上。
可侧君根本顾不上这个,盯着婢子眼里几乎要冒火:“你确定?夫主往墨竹轩去了?”
“是,下奴确定。想是郎君病得厉害罢。”
“白、书、茗!”周琼玉恨恨地捶了下床,又委屈道,“我又没病,我也能伺候的,夫主怎么不来看我呀……”
“好在明日罚期就结束了,下奴好好给您上药,等后头彻底好了再伺候岂不适宜?”婢子动作越发轻柔,低声哄劝着,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毛了这位暴脾气的小祖宗。
说起罚期周琼玉更恼火了,那日他入了“尽欢”,不仅当着夏晴枫那小家伙的面被扒了裤子,还被教习看见了后面含着的玉势,回禀家主后以“狐媚夫主”的罪名罚了五日——戴肛钩挨板子。
那檀木板子那么重,落下来的时候怎么可能保持撅屁股的姿势不动嘛!教习偏还把肛钩上连着的绳子收那么短,背一弓起来,那钩子就直往肠rou里扎,疼得他顾不得夏晴枫在场,哭得狼狈不堪,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要是十五那日能憋住,到十六再求夫主临幸,夫主一定肯的,也不至于挨这场莫名其妙的罚期,丢了面子还丢了夫主,还被小白捷足先登了!
周琼玉越想越生气,把软枕朝地上一砸,怒道:“你等会儿也去领二十屁股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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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允卿从梦魇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梦里坠下悬崖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以至于现在还觉得心脏悬在半空中,正急速下跌。
鸾鸣倒了半杯温水凑近,柔声问:“郎君醒啦?先喝点水吧。”
贺允卿涣散的眼神逐渐归拢,狠狠咽下津ye,劫后余生般问:“什么时辰了?”
“丑时刚过,离天亮还早,郎君好容易退了烧,再睡一觉罢。”
“丑时……”贺允卿忽的抓住婢子衣袖,急问道,“今日夫主没来?”
“嗯,”鸾鸣仔细喂了水,轻声道,“郎君安心,家主歇在墨竹轩了呢。”
“墨竹轩,墨竹轩……”贺允卿喃喃,总觉得哪里疏忽了,“夫主今晨走时,有无不妥之处?还有这几日,我们院里有什么动静?”
“还似前几日一样,神色不大好看。哦对,昨日家主发落了两个浣衣奴,下奴打听了,似乎是因为妄议您和家主……还有,今日白侧君打发人来问您身体如何,下奴只说还需静养,别的不敢多言。”
贺允卿听了,多少舒了口气,笑道:“小白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今日安枕多亏了他。”
“是白侧君引家主过去的?”鸾鸣联系始末,想通了,也为贺允卿高兴,“那,等郎君病好了,寻些墨宝珍玩赠与白侧君罢,他喜欢的。”
“不成。”贺允卿看着婢子,认真道,“这份情,只能心领,不能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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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今夜别有所图,尽管夫主如愿过来了,白书茗却始终觉得心虚。
邵言继位两年余,心思越发捉摸不透。有时在前堂议事还对某人笑脸相迎,一旬之内便用雷霆手段使其全族覆灭,白书茗从旁见多了,也难免心惊。
祖父虽已官至太师,但父亲官道平庸,他又是后起之辈,白氏一脉可谓青黄不接。他一向自知,白氏身为属族,远没有贺氏那般声名煊赫,又不比周氏钟鸣鼎食;郎君与侧君虽只有一字之差,也是主与奴的天壤之别。
因此,白书茗收了性子,于前堂察言观色,于内宅和光同尘,只求收敛锋芒,少露声色。
只是,郎君待人和善,待他亲近竟胜似父母双亲。白书茗投桃报李,见郎君有难,岂能不助他一臂之力?
擦净身体,涂抹香脂,披上浴袍,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