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雪夜
穆澜走出政府院的大门时,霁岩正独自等在路边。他今天穿了一件长款的卡其色毛呢外套,里面套着高领黑毛衣,身高腿长立在那,像极了广告牌中的男模特。
穆澜三步并两步奔到他面前,毫不客气钻进敞开的风衣外套里,紧紧缠住他腰以汲取温暖。霁岩回搂他,将人整个裹进自己怀里。两人都没说话,路灯下两个人影叠在一起,良久,穆澜深深嗅了一口霁岩颈间淡淡的香,这才抬起头:“走吧,冻死了。”
天气愈发变冷,穆澜已然开启冬宅模式,他不再出门,闲暇时在自个儿新房搞了一整套油画材料慢慢摸索,每日最大的运动量就是在自己房子和霁岩的房子两点一线奔波。
霁岩的公司最近接手了几个新的项目,他一时忙得脚不沾地。但即使最忙的那段时间,他也尽量维持与穆澜一致的作息,但偶尔也有推脱不可的酒席应酬。
那天要和一个广告开发合作商吃饭,霁岩提前打电话给穆澜,告诉对方晚上好好吃饭,不必等自己。
两人开着视频,手机立在桌上,穆澜正在接水,霁岩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画框。画中没有具体的形,冷灰的调子,像雾蒙蒙的天空,风雨临前压抑着平静。
意识到霁岩的视线,穆澜勾了下嘴角:“好看吗?”
霁岩:“嗯。”
他那携带滤镜的“嗯”属实没太大参考价值,毕竟穆澜没受过专业训练,全凭心情笔走龙蛇,整幅画毫无构成可言,连抽象概念都算不上。但穆澜还是理直气壮接受了霁岩的肯定。
“谢谢啊。”他笑,“还没画完,画完送你好不好?”
“好。”
“我到时候裱个框,看着Jing致点。要挂吗?”
霁岩点点头:“挂客厅。”
穆澜觉得好笑:“别人老总家进门一眼看到的都是百万名作,你这样多没面子。”
霁岩莫名其妙:“我家,我喜欢什么就挂什么。”
他直白不假思索的语气着实招人稀罕,穆澜喜欢得紧,当下想顺着手机钻过去在他脸蛋上狠狠亲一口。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举起手机放到唇边,响亮地亲了一口。
看着有点儿傻气。
但霁岩望着近在咫尺的、含着笑意的眼眸,心跳霎那快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偏开脸,目光落在办公室的落地窗上,那天下午正巧赶上下雪,纷飞飘扬的雪花有些贴在了窗面外,留下冰雪的纹路,像极坚硬的玻璃出现雪花一般的裂痕。
年轻的男人捏紧手机,手腕上的青筋颤了颤,好半响才将心头那股“想去见他”的冲动压下去。
八点左右,久坐在画前穆澜被手机铃声吵到,这才不得不站起来去找。他废寝忘食了足有两个小时,乍一站起就觉得头晕眼花。穆澜这段时间吃饭作息规律地不得了,今天是第一次错过饭点,胃里饿得饥肠辘辘,隐隐有些痉挛的意思。
手机放在桌面,与霁岩通完视频后摆什么样,现在依然摆什么样。他喝着水,吃了几片饼干,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摁灭这个陌生电话。
好不容易缓下那股不舒适的劲儿,他走到客厅吧台底下的柜子前翻出一瓶药,倒出三四片,囫囵吞下去。地暖开的很足,穆澜呆坐片刻,再次被催命的手机铃吵回神。
依然是那个陌生电话,穆澜耐着性子接下,不等他开口报社,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二少?”声音压得很低,怯生生的,似乎是生怕惊扰了谁。
穆澜:“是我。”
男声仿佛如蒙大赦,立刻带了些哭腔:“二少,我、我是赵弋,求你,求你救救我……”
穆澜看了眼手机:“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
“我、我之前在公司的客户单上看到的……对不起,这些我以后再解释好不好?求你先救救我,二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穆澜蹙起眉,被手机听筒里急促的呼吸和杂音吵得头疼,紧接着那股方才起就挥之不去的晕眩感又加重了,他微微拿远了些,烦躁地想,关他什么事。
他对赵弋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赵弋和少年时的霁岩有那么几分相像。
想到霁岩,穆澜的神色软化了一些,连带着对赵弋的冷漠也散了几分。想着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是边单手解开工作服的衣带,边说:“如果是吸毒,你就自己去死。”
“没有,绝对没有,是他们想折磨我,我根本不愿意……他们、他们要来了,我在国豪——二少!”
随着最后一声惨烈的尖叫,赵弋的电话猝然挂断。穆澜冷了脸,虽然从没参与过,但他知道这圈里作践人的手段有多恶心。他拾起门关柜上的钥匙,刚打算穿鞋,想起什么,转身走到吧台前,把药瓶再次翻出来塞进口袋,这才出门。
这个点正是歌舞升平时,穆澜跟个恶煞凶神似的快步穿梭在国豪的走廊,身后那位曾给他介绍赵弋的经理亦步亦趋跟着,不断试图劝说他今晚换个人陪。
穆澜烦不胜烦,头也不回冷声打断:“闭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