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越狱
凌晨三点钟,穆澜从疗养院寝室楼的二层阳台上跳了下来。
时值早秋,这个点儿的空气如同打了层冰霜,呼入胸腔里冻得人透心凉。穆澜在灌木丛的软泥地里躺了将近十分钟,直到那股子浑身要散架的劲儿缓过去,才不紧不慢摸出病号服口袋里的手机。
他翻开通讯录,在一连串的sao扰电话中Jing准戳进一个没备注的号码打过去。
那头很快接通。随着嘈杂鼎沸的金属噪音远去,一个带着醉意、痞里痞气的男音传来:“呦,二少,好久不见啊!闭关完了?你哥肯放你出来了?这回怎么那么久,你不会是又跑去国外进了个修吧?”
穆澜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满手的泥啧了一声:“是,修了考古学。这不刚从坟里爬出来就想找你聚了。”
“大半夜的吓唬谁呢!”曹宇虽然骂骂咧咧的,但仍是道,“在哪呢?有车没,要我接你不?”
穆澜:“废话,不然老子为什么半夜给你打电话,催魂?”
“草,你会不会说人话,坟地义务教育没普及是不是?所以你到底在哪?”
说话间穆澜已经走到围墙边,他眯眼目测了一下墙头距地面的高度,然后边撸袖子边对着手机说:“云山疗养院,西郊这边。你沿着公路过来,我在边上等你。对了,来的时候带身衣服,我手机没电了,等会见。”说罢也不管那头诧异的惊呼,摁灭通话,强制关机后就把手机抛进了不远处的人工湖里。
穆澜眼看着手机沉入水底,才转身拍拍手上的泥,退后几步,然后借助一段短跑,三两下踩着网格潇洒过墙。然而落地时候出了点小意外,他身上那件饱经风霜的病服衣摆恰好勾到了防盗钢尖。
随着“嘶啦”一声,穆澜的脸绿了。
曹羽接到穆澜时已经快五点了,天边都泛起白。这位鬼见愁少爷一如既往英俊逼人,但脸色却臭得仿佛真去坟头蹦了一遭。曹羽原还想贫他两嘴,一看到他破破烂烂的上衣以及半身泥点子,立马怂了。双手毕恭毕敬呈上一件长风衣外套。
落了座后穆澜靠上椅背也不说话,曹羽最是了解这少爷Yin晴不定的脾气,此时与其搭话无异于脸撞枪口,少不得要被喷个狗血淋头,于是屁都没敢放。刚走没两分钟,副驾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曹羽余光撇见穆澜把那件被污泥染的看不清色的裤子里外口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翻出个一星半点。
他心头咯噔一声,只见穆二少的脸色rou眼可见的垮掉:“停车,转回去。”
曹羽在心头骂了声娘,任命的打转方向盘。
两人回到最开始见面的公路口,穆澜下车走向疗养院那道围墙,蹲身找了片刻。曹羽好奇地探出车窗看,不过距离太远、又加上光线暗,他只能勉强看清楚对方从草地里捡出个白色的小东西,看样子似乎是药瓶。
穆澜连手带瓶揣进口袋,回到车里时脸色缓和许多,稍一扬下巴,示意能走了。曹羽立刻“嗻”了一声,痛快踩下油门。待云山疗养院豪华高耸的大门自后视镜越退越远直至消失,曹羽终于忍不住问:“你大半夜的跑来这种荒郊野地干嘛呢?”
穆澜正在闭目养神,闻言掀起眼皮,哼笑:“坐牢呗。”
曹羽:“Jing神病院坐牢?”
穆澜听到这三个字,不知怎的,眼神就沉了,曹羽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心说这少爷又是哪根筋不痛快了?不等他仔细琢磨,又听对方答非所问:“曹羽,听说你明天在c岛办同学聚会,高中的?”
曹羽一听这茬立马就把劳什子疗养院抛之脑后,笑嘻嘻应道:“听谁说的啊?果然那微信你还用着,常年潜水可憋死你了吧。”
穆澜扭过头去,曹羽全当他默认,笑着说:“看您这意思,今年肯赏脸了?”
穆澜挑了眉:“我可没说,c岛那消费水平……啧,我现在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你这身风衣。”
曹羽不乐意了:“哪的话!那破玩意哪比得你金贵!全京城谁人不识你穆二少,这张帅脸就是通行证,挥一挥衣袖统统上赶着贴金。再说,兄弟做东能让你花钱?”
穆澜是曹羽发小,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虽然同住政府大院,但穆家势力远比曹羽家更深厚,往上数三代都是一水的红,穆澜在他家排行老二,是他爹的老来子,跟他大哥相差近二十岁,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
碍着穆澜那光环铮亮的背景以及大得离谱的辈分,京圈人都称他一声“小二少”。
不过二少这称呼更多像明里暗里恭维他“二世祖”,毕竟此人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二十四五的年纪一无所成。
“去也行,但你最好把嘴缝实,”穆澜说,“我可不想刚出来两天就被我哥逮回去。”
“行行行!我的口风你还不知道嘛。你哥也真是,你不就混了点儿,又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犯得着隔三差五就把你逮回去思想教育么……哎,不说这个了,我都给你订好酒店了,等会洗个澡睡一觉,下午陪你吃饭。明天咱哥俩一起上岛。”
c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