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扶着桌缘,喘了口气。
「小姐,您怎么了?」春儿立刻扶住她。
「没……没什么……」她摇摇头,随之浅淡一笑。
她能告诉春儿,自从上回她被那个叫冉采乔的下人轻薄后,心底竟会思念起
他,这算是她作践吗?
但当有了这种感受后,她的心口访若被他敲开,他的身影常常透过洞口,无
时无刻不惊扰着她的灵魂。
「小姐有所不知,那小乔子很厉害耶,虽然只是咱们府哪新进门的花匠,眼
光却好得不得了!不仅如此,又会说学逗唱,让夫人们乐不可支。」春儿开心地
娓娓说着。
「哦。」范莲轻应了声。
「更厉害的是一些欠债又索讨无门的恶户,只要他前往要债,不动人手,只
动他那张嘴皮子,就把积欠了两、三年的债款全索了回来。」她真想知道他用的
是什么高明的方法。
「嗯。」范莲又应了声,思绪远扬。
「老爷一开心,又在夫人们的劝说下,觉着让小乔子当花匠着实委屈了他,
听说明儿个还要升他为副总管呢。
春儿对着范莲的耳,就像说书的般,一样样诉说着这丙天发生的大事,且样
样脱离不了他——冉采乔,这使得范莲心底的迷惘深浓了。
对一个下人拥有这样的思念究竟是对是错?就因为他是第一个触碰她、吻过
她的男人吗?或是尚有一种她未能发觉的影响力在主导着她?
春儿突然疑惑地看着范莲,「小姐,您怎么了?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范莲一回神,双眼迷茫的回睇春儿,「我……我正在听。」
「那您觉得小乔子这个人怎么样?」春儿一脸仰慕地说。
「他!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你问我这个干嘛?」范莲神经质地大喊出声,
就担心那天的秘密春儿全知道了。她抚着胸膛,拚命喘息,神色尽露仓皇。
春儿惊觉不对劲,连忙扶着范莲坐在椅上,「这几天您真的好奇怪呀,似乎
比以前更沉默了,有什么心事吗?」
范莲摇摇头,柔荑轻触桌上的柔软衣服。看见这衣服就知道他真的很用心,
并非随意应付了事。
虽然样式新颖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但是愈看愈顺眼。也愈着愈合意……他一
个下人,为何会有这样的眼光与心思呢?
「小姐,喝杯水吧。」春儿立刻倒了杯热茶过来,
「顺顺气、润润喉,您会觉得舒服些,待会儿我再去请大夫进府来给您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范莲拒绝了,既已明白自己变成这样神不守舍的原因,
请大夫来只是多此一举。
「那明天就是中秋了,你能出府玩吗?城里一定有许多人放烟火,不去看着
太可惜了。」小姐若是病了,那她也不能出去了。
并非她不愿意留在府中照顾小姐,而是小乔子偷偷做了件衣裳给她,虽然不
及小姐的美,但她很满意的,若没机会穿她可是会懊恼死。
「我若不去,你可以去。」范莲淡淡一笑,自然看出春儿的心事。
「啊!不要嘛,小姐您也去啦。」倘若小姐不去,她一个人和那些夫人出门,
一定会没意思极了。说不定还会被夫人们的那些丫环们取笑,唉,她还真可怜…
…
「我……好吧。」范莲摇头笑说。或许出去走走是好的,说不定可以挥去那
道不该存在她心头的影子。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然后与五位夫人约好时间,对了,还要请保
镖保护咱们。」
春儿开心地筹划一切,范莲毕竟也是位年轻姑娘家,不一会儿便被她带入那
雀跃的氛围,与她一块讨论起来。
只是花好月圆,明晚也将是愉快的一晚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竞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这样一个月满佳节,凝望天空圆月,范莲心头竟涌上这样一首思情的诗词。
竟夕起相思……她在思念谁呢?还寝梦佳期……她一个姑娘家,怎能有这样
的念头,若让爹爹或姨娘们知晓,定会取笑她的不知羞。
再过一往香,她与姨娘们相约出游的时刻即到了,她有丝希冀、有丝兴奋,
毕竟能堂而皇之走在大街上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千金大小姐在丫头陪同下游市集已是相当普遍,但是范天生向来生性耿
正保守。总认为未出阁的姑娘家最好少抛头露面,免得引人非议,因此足不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