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感冒了。
在他短暂的人生里,唯一称得上可喜的就是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许沁极少生病,从没有让家里人在这件事上为他烦恼,就连感冒都少有。生了澜澜之后,他更不能生病,家中只有他一个人,张婆婆白日帮他带孩子已经够辛苦,实在不能再烦劳他人了。
“许先生。”
女仆已经敲过三次门,赖床与错过早餐是被严令禁止的事情。
“我已经足够忙碌,至少应该在用餐时与家人共度。”
这是贺玄爷爷的原话,在贺家服务了两代人的李叔严格遵守这条训语。
“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称职的贺夫人。”
这是他来此时老爷三申五令,耳提面令的头等大事。
“许先生,少爷在等您用餐。”
李叔用他标准的“三段式”敲门,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恰当稳妥,不至于使人心烦,也不会令人忽略。
许沁强支着身子从床上爬起,起身时眼前突然黑了一瞬,每一个关节都热滚滚的,好似体内淌着火,刚搭上门把就被冰凉的把手激得一哆嗦。
他烧得厉害,刚出嘴,喉咙里仿佛刀子在割,声音沙哑难听。
“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
李叔看他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Omega整张脸通红,眼皮子也肿着。
“黄小姐,请立刻打电话给吴医生。”
“好的。”
女仆赶紧照办。
贺玄坐在餐桌边给女儿喂辅食,倒不是心血来chao。
澜澜集合了父母二人的长相,眉眼间有十足许沁的韵味,他对着这双眉眼心都会化。一个集合了他的骨血,许沁的Jing魂的小家伙,世界上会有人不爱她吗?
即使李叔阻止多次,但是贺玄置若未闻,又兼李叔乐见他们父女和乐,他需要担心的是那个Omega依仗澜小姐挟制少爷。
“澜澜,啊。”
“啊。”
澜澜嘴巴张得老大,她被告知应该叫这个男人“父亲”,父亲的含义她只能隐隐约约明白,是跟爸爸一样会永远陪伴她的人,而且父亲喂的泥泥更好吃。
婴儿的好处就在这,一无所知,恰如一张白纸。那些深夜的安抚,轻柔的摇篮曲会被他们遗忘,三岁之前的记忆将一点一滴地被大脑抹去,许沁不再是许聆澜的唯一,父亲贺玄,爷爷贺乾英,管家李爷爷,nai妈陈妈将她逐渐渗透,组成贺临澜。
“少爷,许先生生病了。”
在安排好一切后,李叔向男主人报告这件事,见到他立马站起来,随即补上一句,“已经让吴医生过来了。”
贺玄手里端着的蔬菜泥碗,低头女儿正瞪大眼睛等着他喂,又听见吴医生已经过来安心不少,“严重吗?”
“吴医生说,不妨事,吹了风着凉。”
“方便我上去看看吗?”
“许先生已经睡下了,刚吃了点药。”
生理上许沁有些犯困,可能是药水的影响,此时的床格外得柔软舒适,像是一双慈爱的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哄他快些入睡。猛然间他想起自己的女儿,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已经搬进了贺玄家中,一堆人随时候命照顾她,吊住许沁意识的这根蛛丝断了,许沁沉沉睡去。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不知道是充足的睡眠还是特效药的原因。冬日里难得的,和融融的阳光照得屋内敞亮而温暖,许沁侧枕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枕头上,看着玻璃窗户折下来的光线,那些微尘在空气里浮游。
旧梦重来,这个场景还是他还不懂事时趴在阿婆的膝盖上见过的,那双粗糙的手细致地给年幼的许沁翻找他说的那个“被冬天的蚊子咬出来的包”。
“哈哈哈哈。”
李灵秋的笑声与众不同,是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声,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跟贺玄坐在许沁房间不远处的草坪上聊天,不知道说起来了什么,李灵秋被逗得哈哈大笑,而澜澜手里拿着饼干细细地嚼着。
李灵秋眼睛尖,看见窗户站起的Omega,连忙朝他挥手,“嘿,许沁,你醒了?”
贺玄也朝他笑笑,对着澜澜指了指,让她抬头看爸爸。
李叔皱着眉头低声质问女仆,“许先生房间的防窥怎么回事?”
大约是因为大家对这个贸然闯入的Omega不以为意,不自觉地轻慢了,以至于忘记把玻璃的防窥开关打开?
而这一切许沁毫不知情,他沉浸在阳光里。
“我看你今天没有来学校,去了小区,张婆婆又告诉你搬家了。”
“于是我想起来之前加了你老公的微信。”
你老公。
贺玄微微点头,“所以我提议她过来看望你。”
刚被敲打过的女仆给许沁递了杯温水,妥帖地解决了他刚醒时的口渴。
“谢谢。”
许沁小口喝着,侧耳听着李灵秋和贺玄谈论事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