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罗绅相识之前,楚毅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他是楚家家主与一位卖身的女子结合后的意外产物,本就带着他人的诅咒出生。由于父亲母亲各自的风流债都不少,因此他更是受到了那些或是同父异母,亦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们的诸多“照顾”。
食物里的昆虫残肢,他习以为常,和着白饭一同咽下去。老师同学莫名其妙的针对与欺凌,心知无法改变现状,他便默默承受。几个混混将他堵在小巷,他一声不吭扛过对方的殴打,回到家后轻车熟路地清理伤口。
身上的疤痕和淤青日益增多,感受着周围人无尽的恶意,他绝望又无措,难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得到爱的吗?
“小杂种!要讨好家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你凭什么和我争家产,难不成要和你妈一样卖逼吗?哈哈哈……”
“果然和那个贱货一样会勾引人!再敢出现在我女儿面前我就打断你的腿!”
“滚。”亲生父亲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看着自己,楚毅心里却没有一丝难过,或许他本就从未对这个四处留种的父亲抱过任何希望。
那时,楚毅还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唯一值得被他放在心上的,只有母亲。虽然她不算什么好女人,更算不上是好母亲,但她起码从未想过伤害楚毅。
至少楚毅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某一天,正是这个女人,这个被现实打击到崩溃的女人跪在他面前,原本美丽动人的面孔早已颓唐扭曲到宛如鬼魅。
“毅儿,我求你……”
女人伸出手,用力掐住楚毅的脖子。
“我求求你……”指甲深深扎入血rou。
“去死吧。”
楚毅最后的温暖也随着这一句话消逝了。
挣扎之中,女人的太阳xue重重磕在了桌角上,随后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呵……”楚毅摸了摸脖子上的淤痕,望着昏倒的母亲笑了,不知是笑母亲的愚蠢,还是自嘲。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母亲送去了医院。
为什么人人都想置他于死地,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
父亲的疼爱与重视,他不稀罕;楚家丰厚的家产,他也不感兴趣;至于那些浓妆艳抹的富家千金,他更是连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成为了那些人的眼中钉rou中刺,在他们眼里自己做什么都是罪不可赦。
至此,他确信自己作为一个落魄的私生子是不会得到爱的。
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既然母亲希望自己去死,那他就死给母亲看好了,全当是以这种方式回报她的生育之恩。
可是,每当刀子即将刺入要害之时,楚毅却怎么都下不去手了,或许他潜意识里还是畏惧死亡的。他一次次地在自己身上割出并不致命的伤口,看着血ye缓缓流出,染红上衣,仿佛使他的生活也变得鲜艳起来。不知不觉间,他爱上了这种伤害自己的感觉,甚至认为那些伤害他的人,也该被染上这美丽的颜色才对。
可惜他没有能力那么做。
最终,他没能杀了自己,母亲反倒先走一步,是被一个有特殊嗜好的客人玩死的。
然后,他就被接到了楚家,那个记忆中黑暗而可怕的牢笼。处处都是冷漠与歧视,好在还有一个人对他和颜悦色,至少是表面上和颜悦色。
那个人叫楚傅,是楚毅同父异母的哥哥,出于某种目的护着当时尚还年幼的他,闲暇之余更是到处为他美名,使楚毅在楚家的日子好过不少。
楚毅感激在心,也曾一度把楚傅当作避风的港湾,直到某一次,他从那些折磨他的混混口中听到了楚傅的名字,他们叫他老板……
从此,楚毅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值得相信。
几乎不间断的自残行为使楚毅长期处于严重失血的状态,他也很快就因休克而入院。在医院里他遇见一个特别的女人,名叫萧宣。她像发疯前的母亲一样温柔美丽,身上还有股母亲没有的干净气质。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楚毅就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对方,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爱上萧医生了。没错,在短短几天之内迅速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你深爱着萧宣,可以为她付出一切。”有个声音这么告诉自己。
但自己本不应该爱上她。
楚毅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诡异想法而感到不安,他的心是因萧宣的出现而加速跳动,这份悸动应当是不会作假……的吧?
抛开这些奇怪的念头,楚毅无聊地转头看向邻床上卧着的一位少年。少年的皮肤毫无血色,透着病态的白,眼睛紧紧闭着,自入院以来就从未睁开过。
楚毅觉得等到自己出院,对方说不定已经入土了,毕竟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令人堪忧。
可是,少年却奇迹般的醒来了。
少年叫罗绅,总是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楚毅觉得他不像是一个肺癌晚期的将死之人,脸上的表情总是很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