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多人说,有时候活着不如死了,但他们依旧活着。因为死亡本身比一切都要可怕,未知令人恐惧,死亡亦然。所以,他们至今坚强地活着,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如果活着比死亡更可怕呢?死亡的理由有很多种,而他不需要理由。
他想要跳海,这就是他的理由。
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轻生的意图,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喧闹的人间,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海水淹没了一切,也淹没了他的意识。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几秒,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世界彻底从他眼前消失了。
2.
他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床上。
他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可他恢复知觉的那一刻,最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难闻。
他慢慢地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才清醒地意识到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查房的护士看到他醒来显得十分惊喜,急忙想出去叫医生。他喊住了护士,问她:“我想知道,是谁把我送到了医院?”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极了。
护士说:“让我想想,那年轻人好像是叫‘林卓’,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
他的心跳快了一秒,问道:“那他人呢?”
听到这个问题,护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说:“他在隔壁病房里。要我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莽了,自己不会游泳,还非要逞强下水救人。……结果呢,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要不是有人及时发现,你们两个都得没命。年轻人你可得好好谢谢他。”他向护士道了声谢,脸上扬起他一贯的笑容。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甚至在某一刻痛恨起自己轻率的决定,他没想过有人会救他,尤其当那个人是林卓的时候。
他的心突然抽痛起来。
3.
医生在检查完他的身体状况后,说:“没什么大事,现在就可以出院。如果不放心的话,患者可以住院再观察几天。”他没受什么伤,反倒是救他的林卓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林卓的病房就在他的隔壁,可他连推门而入的勇气都没有。还是病床上的人注意到了门外踌躇不决的他,说:“请进。”
他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浓眉大眼,即使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也无损他面容的英俊潇洒,除了有些过于苍白的脸色。林卓看到来人,表情显得很激动,脸上带上一些红晕,一下子冲淡了他面色的苍白,但他只说了“佳期”两个字就沉默了下去。
那是他的名字。他叫“佳期”,沈佳期,一个多么美好的名字呀,尽管有时候他的存在并不受亲生父母的欢迎。
沈佳期把Jing心挑选的礼品放下,说:“我来看看你。”林卓没有说话,他向来是少言而寡语的。
沈佳期知道他是默许了自己的到来,于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他有意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便说:“我给你削个苹果。”林卓说“好”。
他们再一次变得沉默,他专注地削着苹果,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而林卓始终注视着他削苹果的动作,一言不发。
4.
他默默注视着沈佳期削苹果的动作,一如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他从来没想过靠近他的“月亮”。沈佳期就是他心中洒下柔和光芒的月亮,高悬天边,既点亮了他的世界,也加剧了他内心的焦灼。一旦靠近他就会被灼烧殆尽,他的爱意就会无处遁形。他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不敢靠近,但是绝不远离。
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沈佳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沈佳期出众的长相,使得他在人群中总能吸引任何人的目光。每到这时他总是笑脸迎人,竭力向陌生人展露出他最大的善意,他的笑容总是令人心生好感。而林卓一点也不喜欢他微笑的表情。
他似乎永远在笑,但他从来没有开心过。林卓敏锐地感觉到,在他的笑容下,似乎藏着更大的悲伤,但是没有人注意到,除了默默关注着他的林卓。
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更加令人奇怪的是,沈佳期去看海。
林卓无意听别人说到过“沈佳期怕水”,然后经过他有意识的观察,他发现事实的确如此。一向怕水的人居然要去看海,理由是他想到海边放风,居然没有人觉得奇怪。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立马追了出去。所幸沈佳期没有走远,他得以远远地跟在对方后面。
沈佳期的目的地十分明确,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起初沈佳期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时不时看向远处开阔的海面,仿佛他真的只是来放风。
直到他慢慢地走进浅滩,水一点点淹没他的脚踝时,林卓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沈佳期根本不是来放风的,他是要……
“跳海自杀。”林卓喃喃地念出那几个字,他再抬头看时,水已经没过了沈佳期的小腿,他清楚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