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
“你可以试着和我相处一段时间。不要急着拒绝我,好吗?”傅重明的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哀求的意味,仿佛他才是处于劣势的那一个。
我委婉地询问道:“金主爸爸,你有什么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吗?我好像有个高中同学和你同名,长得挺像你。”
我家乡那里山最多,山不高,而且墓地是在半山腰。路陡峭,但我小时候经常爬山玩,走起来并不吃力。傅重明的情况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他大概从来没有走过这么烂的路,眉头紧锁,表情一言难尽。而且好几次脚差点踩进泥坑。
而且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对他的了解比高中三年都要多,他有意把自己的私人空间向我敞开。但是他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6.
傅重明负责开车,我负责当个背景板,顺便欣赏沿路的风景。他打开导航和车载音乐,有时问我路的方向,或者问我有没有喜欢听的歌。然后是长久的缄默。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好像有个高中同学,就叫傅重明。我们做过同桌,我辅导过他的学习。
他之前交过固定的炮/友,不过现在已经断了联系。傅重明把通讯录好友翻出来给我看,还有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
他根本没有办法再静下心学习,老师劝过他但没用,后来就不了了之。江流年当时成绩在全校排名前十几,结果大学没考上直接去外面打工,退休的女老师一提起江流年就唏嘘不已。
最后是我们两个一起踏上回老家的路。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我很快就迟疑不决起来。他的性格我不讨厌,甚至有点欣赏。
我的金主居然想和我谈恋爱。
于是他只好忍下欲/望,表示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只要对方和他盖着被子单纯睡觉。
当时他准备高考完向人告白,玫瑰和烛光晚餐都准备妥当。结果人收拾东西走得干脆,高考压根没考上。后来他从班主任那里了解到,当时江流年父亲去世、母亲住院,全家的担子一下子落到他身上。
我不可能真的离开,傅重明作为我目前的金主,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和我一起回去。
不过看江流年那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他就知道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没关系,既然人找到了,那就别想再从他的世界离开,他一定要把对方牢牢拴在身边。
我磕了三个头。傅重明膝盖落在地上,他像我一样,对着墓碑的方向,一下不落地连磕了三次。
这下换我沉默了。我的心情一时复杂至极,我在工地上搬砖,而我的高中同学包养了我。
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傅重明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我们早上出发,到的时候大概是在傍晚,夕阳烧红了半边天。我下了车,取出东西,傅重明和我一起往山上走。
“我们这算什么?谈恋爱。”
傅重明走得急,脚一下子踩空,我扶
出了城,远处的山浮出隐约轮廓,绿色随处可见,大自然铺展出美丽的画卷,田野里的庄稼正茁壮成长。
我真的没有憋笑,我只是在友善地提醒他:“重明,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丝毫没有要下山的打算。
墓地很荒凉,野草又一次爬满墓碑。一对夫妻,神态有些拘谨,照片的边缘已经泛黄,但依旧能看出他们微笑的模样。傅重明想,这大概就是江流年的父母。
傅重明沉默片刻,语气古怪道:“目前还没有。而且不用多想,你当年的高中同学就是我,我们做过同桌,你辅导过我的作业。……还有,叫我名字就行。”
不过眼前的男人,和我记忆中的傅重明不太一样。他修长而有力的躯体伸展开来,身高隐隐压过我半个头,看向我时眉眼舒展,表情带笑,和记忆中桀骜不驯的那个男生截然不同,比起以前多了一股沉稳内敛的气质。
犯一时傻被当成傻/逼玩意,好像也不错。他在心里默默想。
据傅重明所说,大学毕业后他就继承了家族企业,现在是某知名企业的老板,长得帅还有钱,最重要的是他至今还是单身。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一时愣在了那里。等反应过来,人就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我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傅重明自作主张,把我的沉默当成认同。
下山的时候天开始下雨,刚开始雨丝往脸上飘,然后雨越下越大,到最后简直是兜头往身上泼。
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他望向我的眼神,一如多年前一样复杂,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感。
他后来试着找过江流年,但是一直没找到。没想到一打开公寓的门,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流年。他姐还和他说,怎么样够不够惊喜,我把你的小初恋找来了。
我的征途既不是星辰,也不是大海。我只是准备回老家扫个墓。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