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后门,隔壁院子门前的轿子正要离去。一个半百的、打扮体面的男人站在隔壁院子的门口,见她二人,微微躬身道:“请姑娘留步。”
文卿忐忑上前,二人走到门口,由关山先行进去,她则被男人拦在一边。
文卿走近看清这人身穿深色的直衣,头戴庄子巾,一身老儒的打扮,便问:“不知先生何事?”
此人作了一请,将她领到一处檐下的角落。屋内照出的灯光从她脚边擦过,像要谈什么秘事。
“是这样,道长腿伤复发,老夫略施了几针,但还需要人伺候敷用草药、案抚腿脚,道长说见不惯陌生人在她这里走动,不知姑娘是否方便?”他款笑颔首。
文卿不知如何开口,沉思了一会儿,道:“是道长让先生找我的?她是如何说的?”
她脸上笼着微弱的光,眼底闪烁。郎中见状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让老夫上隔壁敲门。”
文卿噎了一会儿,颔首道:“先生请吩咐。”
言罢,文卿便随先生向厨房走去,四下环视,厨房与她们院子的相差无几,虽打理干净,但没人气儿,未免空旷冷清了些。走到灶台前,台上堆了一些药吊子,炉子亦在煮药。
四下苦涩不堪,先生与她一一吩咐如何煎制药贴、如何敷用了一会,那头关山拉上门出来,与站在门口的他们草草颔首,便径直离去了。
屋内布置却也简单,但床几椅案皆合着地步,木色翠深,窗明几净,倒显得有些不凡之处。
文卿随先生挑起竹帘进入内室,那人正坐在内室窗前长案的椅子上。
案上摆置有一些笔墨,没有妆奁,亦无铜镜,全然不像一个女子的闺房。 她将右腿架在矮凳上,头发随意束了个半髻,身边还站着个衣着齐整的小厮,想必是王府来的。
小厮见她二人进来,依次行了稽首礼,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文卿跟在先生身后上前,小心环视了一周,适才窃窃对上她的视线。她眼中依旧是不喜不悲,但每每看她时,却又觉她的视线十分专注,烫人。
片刻,她移开视线,文卿亦收回目光,只见此时先生先行蹲下身,指了指她的腿,一面在旁边小厮身前蹲下,一面道:“姑娘,注意案抚的时候只在膝盖周围上下揉按,”
他揉按着小厮的大腿,从上到下,从外到内,又稍作滚搓,小厮大腿随之抖动,先生双手向下至小厮的小腿肚,最后抓着小厮的脚腕抬起,一拉一推,反复舒展小厮的右腿,“如此这般,可助血气通畅、舒经活血。但一开始不要Cao之过急,等过些天好些了,再加大力道。切记早晚需热敷一炷香,敷后再敷用草药。”
文卿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小厮已经叫起来,“疼疼疼,陈叔,您轻一点!”
陈叔则不屑地扔开他的腿,“小兔崽子,瘦巴巴的没一点rou,还算个男人。”
小厮不满地抻了抻腿,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骂些什么。陈叔视若无睹拍了拍手,旋首与文卿道:“这里还有几个xue位需注意的,待会儿道长自会告诉您。”
文卿一一点头应是,遂请送二人离去。
这厢挑帘回到屋内,那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的脚步在竹帘下顿了片刻,适才靠近。
她的步子极小,莲步轻移间,鞋尖儿深藏不露。鹤生动了动身子向后靠,仰头问她:“姑娘会不会为难?”
青丝披肩,昏黄灯光将她笼罩,柔软的发丝垂在她脸两侧,这是文卿第一次见她散下头发的样子,竟觉如此一看,更端的是朗艳出尘,有莫名柔媚。
文卿低眉垂眼轻提裙子,斜签着身子在她脚边的矮凳坐下,轻声细语地答:“不会。”
她道:“只是有些惊讶,明明你我只有几面之缘,你却宁可使我来照顾,却不愿王府的丫鬟碰您。”
“大概是…宋姑娘很面善的缘故吧。”
文卿一怔。面善,有人指的是面目和善,有人亦当面熟用之。文卿启一点朱唇,微微低着脸,正想反问,但双手已搭在那人小腿上。
此时,她的手距离这人膝盖上的伤口已经咫尺之间,因此不免心悸起来,胸口惶惶直跳。片刻,她却又觉掌心像放在一根裹着薄面团的木棍上,紧实的面团紧紧地包裹着骨骼。文卿知道这人瘦削,却没想到连腿也锋利至此,像被刀削去了一块。
她的脸缓缓沉入Yin翳,手下力道益发轻若无物。鹤生撑着身体向前靠了靠,从她的方向,能看见女子温柔的面孔益发被晦暗侵蚀,轻袅袅的花朵身软软依着,裙子曳地,小棱角似的绣鞋尖儿微微从裙底露出来。
鹤生俯身捉住她细伶伶的几根手指,正要说话,文卿蓦地抬眼看她。
四目相对间,文卿呼吸一窒。片刻,只觉抓着自己的手指微微一紧,那人垂目,微凉细长的手指紧紧圈着她腕处的骨骼,将她的手移到小腿外侧中部,两指控制着她的食指在腿上按了按,压低了嗓音道:“这里是外丘和阳交。”又向上移去,停在膝盖下方一些,“这里是阳陵xue。陈叔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