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人看吴启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下手越发狠戾,像是急于划清界限。陆晚迟垂着头,感到身后刑杖比先前更沉,几乎痛得无法忍受,无心再想其他,只有咬紧牙关默默忍着。刑杖落在屁股上的声响在大堂传彻,即使是不认识他的,或者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过路人也上前来凑热闹。原本用于公示信息和引导的屏幕此刻接上了录制的摄像机信号,向所有人转播着他被打屁股的惨状。陆晚迟原本生性就是要强的性格,否则也不至于一步步落到今天的境地,此刻更不愿流露出凄楚的哀求呼号,虽然不知道能忍住多久,但也是埋着头,只在痛极之时才低声痛呼。
“啊!”
“啪啪!”
他早知道自己会被淹死在这片海里。
连半数都还远远不到,陆晚迟急促
“啪!”刑杖深深砸进肿臀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受刑,恰恰相反,他对挨打甚至称得上熟悉。从军校时期开始,这样的耻辱与痛楚或是明中或是暗里,总是如影随形。自从入军部后,他已经很少想起军校的日子,并不是对于痛苦回忆的以往,恰恰相反,那是他迄今为止的生命里少有的快乐时光,美好到让他身处黑暗中不敢想起,生怕那一缕阳光刺破他虚伪却又坚硬的外壳。
“啪!啪!”
其实陆晚迟很想问问他,难道除了唾弃,对他哪怕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在乎了吗?哪怕只是像那个满怀恨意的年轻副官一样,看着他受苦而感到快意呢?
,屁股上已经满是交错的痕迹,再打便是伤上叠伤,疼痛更甚。年轻副官盯着他不断被砸得上下晃动的屁股,眼里流露出几分快意,可嘴上却提醒行刑人:“惩处部有他这样的人是整个部门的耻辱,你们总该不会还徇私旧情,下手都用点力气。”
“三十七——”
“啪!”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为他终于无法忍耐痛楚无端兴奋。陆晚迟闭上眼,只当自己什么都感知不到。可越是这样,那身后的感知越发敏锐,疼痛越是难熬。
副官扬了扬手,刑杖立刻抡起砸在他的屁股上。陆晚迟吃痛,嘶声抽气,屁股上的肌肉紧紧绷起,高耸出弧度,又狠狠被刑杖打散。冷汗一点一点往下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往身后流去了,在肿痛的臀上郁结,他无端感受到深入心肺的凉意。
杖打他的人打得又深又重,每一下之间都留足了疼痛扩散的间隙,唱刑人不紧不慢,所有人都有意无限拉长他受苦的时间。陆晚迟想让他们快一点吧,快一点打,别再让他做这样凌迟一般的煎熬,可他的苦痛是所有人眼中最好的消遣了。
而在那光中最为耀眼的一束,就是吴启。他几乎能够想象,曾将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如今吴启就该有多么唾弃他。
“呜嗯……”陆晚迟快要克制不住,溢出极细弱的嘤咛。刑杖厚沉,打在身上好像肺腑都在震,屁股上的瘀血被打得一圈一圈向外扩散,臀周最边缘处已经现出青紫。他死死咬着嘴唇,齿间几乎有了咸腥的味道。
“呃啊!”陆晚迟浑身像痉挛一般战栗,痛呼出声。
唱刑人撇了撇嘴:“六十七——”
刑杖愈发沉痛,陆晚迟额头死死抵在刑台上,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挣扎。可吴启绑他绑得极紧,他连动一动腿都做不到,只能手脚都蜷起来,绷紧肌肉抵御一阵阵的烈痛。唱数终于唱到五十,行刑人要换手,短暂的休息时间陆晚迟终于呼出那口死死摒这的气,如同溺水的人大口呼吸。
陆晚迟惨声已经要溢出喉咙,又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只留下急促的喘息声。四周目光灼灼,都在盯着他的屁股看,或者等着他不能自抑生出丑态。这样的感觉太熟悉,几乎令他作呕。陆晚迟在军部一步步往上爬的流言往往传得十分不堪,然而最悲哀的却是,他自己也很清楚那些话并没有说错。他相貌的好看是十分出众且显眼的,那一种阴郁的、想要让人撕碎的漂亮是他与权贵交易的最好筹码。现在的军部牢牢被强权贵族把控,越往上越腐朽,能站在其中的平民出身屈指可数,坠落前的林予川算一个,现在的殷南算一个,至于他自己……陆晚迟早就不会去想自己了,他早已深陷在污泥之中。在他赤裸着身子站在贵族面前的时候,在他出卖尊严换取利益的时候,他早就很清楚自己踏上的是一艘巨大华丽却终将支离破碎的船。
那惨状深深刺进陆晚迟的眼里,他听见有脚步声,屏幕里的屁股又被置上刑杖,他低下头,只看刑台下铺着墨绿的地毯。而吴启依旧是老样子,对他不闻不问。
他太疼了,足足挨了百下刑杖,一杖一杖的钝痛扣进肉里。他一直埋着头,此刻才微微抬起一些,视线立刻被围观的人占据——曾经的下属,同僚,乃至来受刑完毕的人,都驻足此处盯着他看。越过人群,他看见高墙上悬挂的屏幕正转播着自己的受刑过程,一块屏幕是他仰起脸来,面容憔悴,而另一块屏幕被他红肿的屁股占满。说是红肿,却实则更严重一些,臀上隆起交错的肉楞,比一开始胀大了一圈,臀峰上瘀着暗红色,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转作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