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傍晚,但仙寻城内最大的花楼早早就开始营业,此时灯火阑珊,热闹非凡。
落秋水站在花楼前,他头戴一顶白色帷帽,浅色衣袍上绣着青竹,清新雅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未出阁的双性,而还是处子的双性在这种地方出现,格外引人注目。
前方的老伯低声对他安慰道:“到时候你别怕,就是把帷帽摘下来看一看脸,不会有事的。”
落秋水低声乖巧地嗯了一声,内心苦涩。
他身为双性,平日里家门的规矩重的很,别说来这种地方,就是出门也很少,如今却……他跟着前方人的背影低头默不作声走着,察觉到明里暗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越发挺直了脊背,双手却不自觉攥紧了衣袖,忍不住颤抖。
衣袖上的青竹绣纹硌着柔嫩的双手,让落秋水惶恐的内心有了一丝虚幻的慰藉。晚上来了这个地方,若是事情不成,名声也要毁了,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娶他呢?到了这一步他几乎豁出了一切。
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想到白发苍苍到处求人的祖父和底下无依无靠的弟妹,落秋水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是他们家唯一的机会了,花了不知多少人情,求了许多人来得到的机会。
他父亲远去京城做了官,发达后去了新的双性妾室,极少联系家里,这也就罢了,但他父亲偏偏卷进去了夺嫡之争,输的尸骨无存。而他自己卷进去不算,一家老小都要为他陪葬。
这个机会只是一句话。
王总管今晚在花楼赴宴。
王总管是一位大人物的心腹,来仙寻城办事,有小道消息说是寻美人进献那位大人物。
若他能够得大人物的青眼,他们一家就算保住了。而这是他唯一能够接触王总管的机会。
不知不觉,他跟着老伯到了三楼。
老伯躬身敲门
支呀一声,门开了。
门开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并不起眼,听在落秋水耳中却如同惊雷。
主动来花楼求人的紧张羞耻已让他紧绷。然而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这张脸若能让王总管满意,才能到下一步。
老伯道:“我们是落家的,求见王总管一面。”
里面是个中年人,他不耐烦道:“不见不见,赶紧走!”
“王总管为那位选美,正好我们家公子也有意……求您了。”
这样如物品般被人推销、拒绝,让他既难堪又羞耻。
落秋水无数次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很正常的,可他到底一直养在深闺中,哪里经过这个,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正在尴尬时,听见屋内一声带笑的声音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声音年轻的很,不像是打听到的四五十岁的王总管,落在耳中酥酥麻麻的。
落秋水跟在老伯身后进门,衣摆擦过红色门槛,里面是待客的红木桌椅,他又跟着绕过屏风,才见到声音的主人。
落秋水低着头,能看见屋中铺满了柔软的毯子,隔着帷帽的白沙,隐约看着房间各处侍立着十余名侍从,Jing致的屏风绣着花鸟鱼虫隔开离外间,香炉中氤氲起白色烟雾,屋中充满清雅的香气。
门外的嘈杂没传进来一丝一毫,屋内这么多人没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地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这屋中唯一坐着的人身着青衣,半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老伯进去先磕了一个头,然后有些着急地用手肘碰了碰落秋水的腿。
落秋水才反应过来,慌忙跟着跪下。
房间主人掀开眼皮瞅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道:“听说落家出美人,先帝的歆嫔便是仙寻城落家,我倒有些好奇,让我瞧瞧是不是名副其实。”
落秋水心中一紧,抬手摘下帷帽。
帷帽掀起,美人乌发白肤,垂着眼眸,长长的睫羽像蝴蝶的翅膀,他眼眶微红,眉宇间有种宁折不弯的倔强,让人忍不住想看看把这样的美人逼到崩溃后,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青衣人眼中露出一丝惊艳,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有些无趣地转了转扇子,对上位者而言,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再惊艳的美人上手把玩的多了,对美色这方面的兴趣也少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乌发美人,含笑夸赞道:“确是个绝色佳人,更难得的是有青竹样的气质风骨,衣服上的花样很衬你。”
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有事,没这个缘分欣赏。”说完示意侍女“给他们些银子打发走吧。”
夸完之后又拒绝,落秋水忍不住抬眸打量“王总管”。出乎意料,也可能是他们打听错了,“王总管”是个年轻人,相当俊美,也相当年轻。
他带着一点笑意看他们,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没有丝毫轻视和鄙夷。
侍女轻盈地到他们旁边说了一个请字。
落秋水更加难堪,这让他就像上门挨cao的ji女一样,被人用银子打发走了,可难堪之后还有尴尬和无措——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