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二,一!
我泄气地倒在椅背上,差一点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个路口了。看着信号灯变红,又从九十秒倒数,我歪着头监督雨刷器工作,看到最后我有点被催眠的感觉。
座椅被人放平,眼镜也被摘下。这副眼镜是新配的,旧的那一副大概率是丢在那两个人渣的房里了。
哥哥趁着红灯,牵起我的手吻了一下,“这么累吗?”
明知故问,哥哥语气里的笑意怎么品都带着嘲笑。我把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城市的灯光在我眼里虚化成一圈圈光晕,带着朦胧的美。我疲惫地不想多说一句话,只想快点找个地方休息。
在距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哥哥带我来到了大学所在的城市。还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为他规划一个游览攻略。他非说海岛上的那几天他都是在工作,现在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什么地主之谊,我也是初来乍到。看今天我为他鞍前马后的样子,我觉得他是来打倒地主的。
幸好,傍晚的小雨中止了我们的旅程。
晚饭的时候,出现一点小插曲。不远处那一桌的男女吵起来了,女子骂对方是个妈宝男,之后愤然离席。
年幼丧母,是哥哥抚养我长大的。我心里一惊,瞪大了眼望着哥哥。难不成我也是个妈宝男,但是我潜意识里把哥哥当成妈妈了。我摇摇头,试图把这奇怪的想法赶出脑袋。
大学选的专业是心理学,妈妈因抑郁症而去世,我希望自己至少有能力去照顾家人的心理健康。或许等我上一段时间专业课之后,我能够更加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妈宝男。
一场雨打乱了许多人的步伐。在这个繁华的城市,路上有穿着雨衣送外卖的骑手,有顶着一把透明雨伞的情侣,亦有在公交站台上拦住一辆出租车的上班族。更多的是像我们一样,堵在车流里的赶路人。
我收回目光,半阖着眼,望着哥哥的侧脸。他的下颌线真是比我的大学规划还要清晰,我怀疑自己得了开学焦虑症,不然怎么会看着哥哥,几次三番想到大学。
我心里空落落的,轻声地说:“我们还没有在车里接过吻。”
姜司机目不斜视,没有一点反应。至少他很注重安全驾驶,我心里这样开解自己。
听着雨拍打车窗的声音,我沉沉地睡去。这一觉睡得很美,美到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有狗狗在舔我,但我在梦里还挺理智。我担心这狗狗不注重卫生,想知道它有没有打疫苗,于是一直推拒它。
于是这狗就恼羞成怒,开始啃我。但它的牙齿一点都不尖,性格也很温顺,没有真正咬下去。
手机闹铃打断了这个梦,我不愿醒。但今天本导游还需要带姜先生参观新的景点,不得不强迫自己坐起来。
雾霾蓝色的被子和床单,床头的鸟形灯是小时候哥哥买来哄我玩的。这明明是在家里,我有点错乱,可能又做梦了吧。想到这,我又躺回被子里。
在我快要睡熟的时候,身上一凉,shi漉漉的毛巾不仅擦了脸颊,连脖子也不放过。又和我来这一招,以前上学起不来床,哥哥就是这样“暴力”地让我清醒过来。
他指着手表说:“现在是七点零九分,离妹妹昨天承诺的早起时间,已经过了九分钟。作为惩罚,你明天需要在六点五十一分起床。”
撂下这句话后,他就拉开窗帘,让早晨的光照亮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也驱散了我脑袋里最后一点混沌。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雨下得很大。今日的旅程安排全是露天场所,看来是要泡汤了。既如此,又何必这么早叫我起床。
我面上不敢露出不快,下床到卫生间洗漱,挤牙膏的时候我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这是在哪儿啊?”
“离妹妹学校车程十五分钟左右的一个小区。这是我朋友的房子,他基本上不住,装修好就搁置了。时间太紧迫,我只能简单地翻修了一下,但是卧室是完全按照家里布置的,生活用品也都采购好了。”
我点点头,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一瞬间停下了刷牙的动作,好在哥哥接下来的话适时打消了我的疑虑。
“我没有否决你住校的想法。只是觉得妹妹每周回家太辛苦,还是我主动来找妹妹吧,周五晚上我会去学校接你。”
这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也从来没想过哥哥这么好说话,轻易地同意了我住校的申请。原本我还准备了八百字小作文去说服他,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在准备漱口的时候,我心生一计。
我倚在卫生间门口,向哥哥招手。男人正在打电话,没有丝毫迟疑地向我走来。我仰起脸麻利地亲了他一下,看着哥哥脸上出现的白色牙膏沫,把自己先给逗笑了。
以防他发火,我指了指他的手机,让他别分心。自己接着去洗漱了,洗完脸我照着镜子,发现有点不对。
我眼巴巴地等着哥哥打完电话,顺便拿shi巾擦干净他脸上残留的犯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