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午睡辗转醒来,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房间内没有开灯,整个人长久地陷在一种柔软又混沌的昏暗之中,睁眼看到的第一幕是头顶上方nai白色的天花板,我窝在被子里,鼻尖微微发酸。隔着轻薄的纱帘望出去,天色灰蒙蒙的,最近一直在下雨,连绵不断。
活着真痛苦。
总是有那么多的焦虑与不开心。
生命的本质就是黑暗,而我妄想用骨与血在上面开出一朵花。
一瞬间脑海中再度浮现这样低落的想法,开始心悸。遇见萧逸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想自己身边或许真的离不开人。
起身站到落地窗前,因为身处高层,所以向上仰望的时候只觉得天空愈发Yin沉,好像随时能塌在脚下。高空坠下的水珠密密斜织成一片雨幕,视线所及皆是模糊。温差有点大,窗内凝结起一层薄薄的水汽,我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戳着玻璃,是冰冷的寒意。
寒意由指尖蔓延,渐渐侵入骨髓,冷得我牙根打颤。忽然很想点上一支烟,借着那微弱的火光和淡淡的烟草味暖一暖自己。可是萧逸家里没有火机,他明明自己也抽烟,却总是找各种理由掐我的烟。
萧逸第一次掐我刚点燃的烟时,笑着说:宝贝乖,只有我能给你点烟。
可能那一秒他面上的笑容太过温柔蛊惑,于是我就真的很乖地交出了自己所有的火机,后来渐渐被他哄骗着开始戒烟。
我没有烟瘾,只是无聊时的消遣。烟好戒,但有些东西,终生难戒。
低迷与孤独再次迟缓地从身体深处的地牢里挤出来,没有温暖可靠的怀抱,我只想再度将整个人埋进被窝里蜷缩着低低哭泣。心底很慌,裂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口子,一切快乐落进去,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理智告诉我不能躲进被窝,一旦躲进去只会更加痛苦。在黑暗侵袭中,所有感知都会被瞬间放大百倍千倍。
记得有人告诉我,听一首快乐的歌,可以缓解Yin暗的情绪。
打开播放器,是杨女士的《处处吻》,勉强算是快乐吧。音量调到最高,我赤着脚在房间内缓慢地转圈,微微阖眼,手臂舒展,腰肢轻摆,脑海中有一点点晕眩的错觉。
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
想起我与萧逸的第一次正式接吻,260米高的旋转餐厅,漫天烟火盛放,他让我好好记住这个吻。短短几分钟内,烟火一直高调地照亮着我们的脸,对望时彼此的眼眸如琉璃般漂亮剔透,流光溢彩。
那时候我开玩笑记不住,其实并不是,那一吻,轻而易举地令我失去了早已有些破碎的心。
一吻便偷一颗心,一吻便杀一个人。
萧逸还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他竟然一直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就是我的工具人。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有些好笑,又想落泪,我该怎么告诉他,其实我很早很早就爱上了他,只是自己一直不敢相信。
每晚大概有上亿个人,在地球上落力的亲吻。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靠在他的臂弯里,在他一遍遍炙热的亲吻中,走到世界尽头,走到宇宙洪荒。此刻我的脸上应该含着一点笑意,但微薄的喜悦中依旧掺杂着不安的恐惧。我在音乐声中想起自己的过往,想起曾经吃过的那些药。
西酞普兰、喹硫平、阿普唑仑、奥氮平
这些药缓解的病症,在医学界被诊断为II型双相。
这点我从未告诉过萧逸。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我已经断药很久了,过去的事情我只期待让它们永远留在过去。
萧逸在家的时候,我曾rou麻兮兮地对他表白:你不仅是我的painkiller,更是我的soul conditioner。
他困惑:前一个我懂,后一个是什么东西?
嘿嘿,灵魂改良剂,我自己瞎造的。
有萧逸在,我可以不去想很多事,比如离职。萧逸说得对,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他在身边我好像真的可以放下焦虑,平静地过好每一天的生活。
曾几何时,情绪稳定是我最大的奢望。
可是现在他外出训练,持续时间整整一个月,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未免太过漫长。最令我无法忍受的,这是场封闭训练,通讯工具没收。每晚我们只有短短半个小时可以联络,这完全不够,那会儿我已经被萧逸宠得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要腻在他身边。
这种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难为情。所以,嘘,千万不要告诉萧逸。
这段来之不易的平淡生活,终于在某日下午被一通急躁的电话所打破,来电人是我的父亲。
关于我的父亲、我的家庭,已经在我生命中销声匿迹了整整五年时间。那个下午,我再度接通所谓父亲的电话,还未开口,劈头盖脸迎来的就是一顿痛骂。
当初和家里断绝关系时闹得挺难看,我一度是那个家庭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