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你想要家庭想要孩子,就不应该找我。
这句话说出口,等于亲手将他往外推,我是缺乏底气的。哪一个男人不想要孩子呢,尤其是萧逸,基因这么好,想必总有其他人愿意为他生孩子吧。
他一直望着我,好像想从我眼里找出一点什么东西。良久之后,他才开口:我知道了。
我从小,就没有家庭。
萧逸的这句话轻飘飘,却是砸在我心上,砸出了一个塌陷下去的深坑。
萧逸这种矜贵凉薄的长相,给人的初印象就是冷漠,所以才觉得难以接近。不过也就看上去那样而已,其实他内心干净得跟泓雪水一样,冰冷刺骨却透彻得要命。我一眼就能看穿他,但看穿不代表搞定。
他的眼神太纯粹了,爱憎恶件件分明。他的灵魂太干净了,永远只忠于自己。所以无法拿捏,除非他自己肯低头。
当萧逸向我低下高贵的头颅,当他心甘情愿做我的不二臣。我有些心疼他。
他本不应该属于任何人。他属于星空,属于深海,属于山林,属于岩浆迸发前的每一寸土地。飞鸟从他头顶掠过时,也会小心翼翼地收敛羽翼,因为不忍打扰他。他是那么珍贵而美好,可动心的一瞬间,注定将在我掌心颠沛流离。
萧逸,我在拉着你堕落,知道吗?你在我身体里进得越深,你就坠得越狠。
想起我曾经问他:萧逸你有多爱我?一个成语形容。
他说:无法自拔。
他是嘴坏。但说的是事实,他确实已经深陷泥淖,无法自拔了。
那时候萧逸买回来新的投影仪,晚上我们一起在家看《血观音》。棠宁出场的时候我说她可怜,死的时候为她庆幸。她是这部片子里唯一可爱的人,只有她身上勉强能看到一点爱、痛、还有人性。
公主命,丫鬟身。
她是弃子,是母亲手中的提线木偶。
倘若我18岁那年没有叛逃出家门,或许和她的命运会极度重叠。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和姐姐不仅学功课,还要修炼形体仪态。听上去很正常,我也是渐渐长大才琢磨出那点儿不一样的滋味。
瘦马,听说过吗?
当年姐姐学拉丁,我学戏曲。不是因为长相古典,而是我更会看眼色。天生的,能从别人脸上的微表情里读出不同的意味。
所以,更适合成为一朵解语花。
解语花枝娇朵朵,光是善解人意自然不够,还要腰肢婀娜,还要言笑晏晏。
小时候我跟师傅学戏,练基本功,身段儿要软要媚,眼里更要有戏。什么叫眼里有戏,一个眼风递过去,不必启唇,旁人便能从那双漂亮的水盈盈的眼睛里,读出点儿意思。
师傅是女人,不止教戏,还教别的。
怎么看人,怎么抬眼,怎么说话,怎么笑,怎么哭。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我一想到将来这些本领会用到的地方,只觉得学了一身糟粕。
说话慢一点,声音压下去。
软一点,娇一点,好。
抬眼太快了,这么急干什么?
眼神再媚一点,知道什么叫媚吗?
我摇头,那时候才十多岁吧。
现在教你,笑得太僵了,再笑开一点。
于是我对着师傅笑,日复一日地笑,终有一天她满意点头。
这才漂亮。
对着镜子长年累月练习一个笑容,一个眼神,直到光看着能把自己的魂儿勾进眼里,才算成功。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恨不得砸烂目所能及的所有镜子,然后再用镜子的碎片划自己的脸,划得血肉模糊才好。
萧逸拦住我的那天晚上,我连笑都不用笑,就那么简单地抬头看他一眼,绰绰有余。
他根本不知道,只一眼,自己就踏入了我的天罗地网。
萧逸才23岁,就算谈的恋爱多,才几年呢。可我这身糟粕,从6岁记事起开始教,到18岁为止,足足磨了十一、十二年。
这身本领的受众自然不是萧逸这种普通人,我也不想用在他身上,但有些习惯根深蒂固,比如看他,叫他,对他笑,在他面前哭。
什么叫销魂蚀骨。我让他在我身上开始懂。
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萧逸脑海里那根细细的与情欲相关的丝线,末端被我轻飘飘抽出来,牢牢套在我的指尖。我捏一下,松一把,就能安安静静地欣赏他为我情动的模样。
可是情欲真要转化成爱情,还得看运气。
没想到,我运气竟然不错。
若抱住别做梦没得宠。看到的听到的不要信。爱得深说得真别感动。
这段歌词来自早年某部大火的港剧,多年来我一直铭记于心深以为然。
所以哪怕萧逸对我那么好那么宠,我也不敢全心全意将自己交到他手上。我怕被辜负,怕一颗真心被辜负。
说来可笑,我这样的人竟也是有真心的。这世上最动人的是真心,最不可取的是真心,最不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