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梦了,梦醒了,恍惚。
醒着也没好到哪里去。
怎么哪里都是这么糟糕。
我好像总是会在梦醒的时候成为一个爱思考生命真谛的哲学家。
梦到什么了,啊,是初三的时候。
那个时候第一次认真思考我是不是应该去死。
我妄想我的记忆里只剩下开心的事,可那些坏东西喜欢出来捣乱,出现在我防备最弱的梦里,然后慢慢蚕食掉我为数不多的快乐。
我找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小本子,在它的最后一页写下了遗书。为什么在最后一页呢?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写在最后一页,反正不该是第一页吧。
要写给爸爸妈妈看,外公外婆看,爷爷nainai看,啊不,nainai不太喜欢我,还是不要写给她了。这算报复吗,应该不算吧。
还要写给我的好朋友,首先,真的真的很开心能认识你们,不要为我悲伤。咦,好矫情,算了算了,都要死了想这么多干嘛。
写完了改完了,再读一遍吧。
嗯,挺满意的,可以去死了。
可是我恐高额,我不敢从高处跳下去。前两天去隔壁房子的天台站了一会,鼓起勇气朝屋檐边走过去,看到下面的水泥地还是无可抑制的双腿发软。我怎么会这么怂。
算了,割腕吧,可能好一些。
我找了把水果刀,我妈常用来切水果给我吃用的那把,是塑料手柄的,刀片的盖子已经不见很久了。
我打开房门,走到洗漱台找到了它。上次我妈切了桃子没洗吧,黏糊糊的。洗干净先。
我又蹑手蹑脚的退出来,听见了我爸的笑声。我爸在客厅干嘛呢?不知道。在看小说吧,或者打游戏。
反锁好房门,把写好的遗书先正正摆了出来。用刀背在手腕上先轻轻划了一下,有点凉,但还好。我又狠狠地划了一下,手腕有点红印子了,嗐,我皮肤就是这样,什么东西一划过去就会留印子,所以我同桌经常用指甲在我手臂上写字,他说很好玩儿。
我把锐的那面转过来,这刀好像没那么锋利了,不像电视里演的那种碰到皮肤就开始流血的刀。可是明明我妈之前切苹果给我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下就流血了。
我把它抵在手腕上,没动。我应该是有点怕疼了,我觉得。
我停了很久,用这个要死不死的姿势。
真的要死吗?我开始犹豫了,因为我真的很怕疼,我有点怕,伤口呼啦啦流血的样子,那会不会一直很疼啊,持续到我真正死去。
怕疼的念头好像慢慢盘踞了我的脑子。
那好吧,再等几天,等我做好心理建设。
后来几天,我又反反复复这样试了好几次,还是停在那个要死不死的姿势。
真是该死,我和我的胆怯都是。
水果刀先生都烦了我,我能听见它向我咆哮,喂,你到底死不死啊!
我小声的回应,再等等,再等等嘛。
“你去死吧!”它怒吼。
好吧,我想死,但是我不敢。我是个胆小鬼。
也许和我之前看到的那些抑郁症患者比较,我还没那么痛苦。起码现在我对疼痛的恐惧还是大于死亡。
可是活着我也很痛苦啊,这可真是矛盾,我的脑子说。
每天翻阅一次遗书再进行修改好像成为了惯例。
但我最近已经没有去拿水果刀先生了。
一是水果刀先生好像对我的胆怯嗤之以鼻并表示了厌烦,二是上次忘记把水果刀先生放回去,妈妈在我的桌子上找到了它。虽然在她看来这也许就跟我拿了家里一张卫生纸一样平常,可是在她看向我桌上的水果刀时我还是止不住的心脏狂跳。
做贼心虚吧,我可能。
我把记载着遗书的小本子平平整整放在了抽屉的最右边。
我的抽屉里有很多东西,但是我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到这个漂亮的小本子,妈妈也会吧。我知道她经常翻我抽屉的。
妈妈会看吗,写在最后一页的,会不会有点难发现?要是妈妈看到的时候,我还没死怎么办?会不会很尴尬啊,我好像真挺矫情的。
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上次期末考,我考的很差,倒数几名吧。家里人问我怎么堕落成这样了,我也不想的,但我的脑子就是记不进东西了。进了理科班会更差吧,我可弄不明白那些配平公式加速度什么的。哦,文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果然,我真的一无是处。
挺好的,一无是处,明天加进自杀理由里。
今年夏天可真热啊,一天到晚的还有蝉在不停地鸣叫,让人心烦。
我的窗户下面是个小院子,傍晚的时候nainai和老太太们很喜欢在院子里跳广场舞。有时候我会觉得很燥,尤其在我专心修改遗书的时候。好运来真的很不符合我的心境。可是我又不能冲下去把她们的音响砸烂,我是个好孩子。没办法,在心里咒几句吧。
我还是喜欢从窗户直直地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