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这个东西是真微妙。
虽说现在放在苏辛胸膛里的那颗不是原装货了,却也承载了两个人的期望。
苏辛打开聊天窗口,看见那张缩成小图的照片时,脑子一下子就跟烟花似的炸了。
什么保持距离,什么把人赶走全部被抛之脑后。
第四医院就在眼科医院的附近,但是好歹也隔了个四五个大马路的距离。这会儿苏辛车的引擎还没冷却,又被启动发出轰隆的响声,踩下油门,接着如火箭似的飞了出去。
苏辛紧赶慢赶,加上找车位还是花了十分钟。
找到周誩的时候,周誩正失神地坐在长廊上,耷拉着脑袋,视线似乎落在手背上的伤口,又似乎是在盯着脚尖,总之一动不动。
直到耳边传来动静,他才抬头,对上苏辛着急忙慌的目光。
他咧了嘴,担心扯到伤口,平举地放到面前,说:“好疼呀。”
苏辛看到照片的时候心脏就猛地一颤,现在看到现场版,火气腾就冲上头顶。他从未用严厉的语气苛责过周誩,但是此刻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这么久了你待在外边干坐着?是不是等会儿伤口就能自己愈合了?”苏辛一看到整个破皮rou翻渗着血的伤口就糟心,没好气地推开跟邀功似的展示在自己面前的手背。作似嫌弃,但推开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周誩委屈巴巴的目光浮上丝丝缕缕的小得意,但还没来得及品味这其中的心疼,就被苏辛接下来的话说得一愣。
“一晚上没见,你这是去拆炸药包了,才能把自己的手搞这么面目全非?我看你是不想要手了是吧,不要就捐出去,反正也不会好好爱惜。”
苏辛说得顺口,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人设说这番话有多不对劲,却是在周誩呆若木鸡之下渐渐回神,不太自然地一偏头。
周誩动了动嘴巴,半晌才回答道:“哥,你怎么这么凶啊……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回答,怎么受伤的。”苏辛不跟他废话。
周誩嘴一撅:“搬东西的时候没留神压碎花瓶上了。”
苏辛扯着他胳膊把人拽起来,本来骂完还后知后觉是不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没问清楚就开炮的愧疚感。结果到护士站一看,非但不是没有人,而且人特闲。
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不是闲得摸摸文件夹,就是摸摸黑笔蓝笔铅笔。
见苏辛带了个伤员过来,立刻正襟危坐,端出了专业医护人员的样子,从脚底下掏出个医疗箱给他包扎。
护士边处理边说:“刚刚问你包不包还义正言辞的拒绝,你是真不疼。”
周誩对着护士说话,眼睛却追逐着抿嘴不语的苏辛:“姐姐你不要拆我的台,我哥哥刚刚才骂我呢,我知错啦。你告诉我哥哥,这其实没有很严重对吧,让哥哥不要生气了。”
护士掀了一下眼皮,喉咙发出一声“哼”声,说:“你这模样可得让你哥哥好好骂骂。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却没想到是个傻的。疼不疼,疼不疼。”消毒抹药的棉花棒稍微用了点力。
周誩立即龇着牙嗷了一声。
苏辛蹙眉说了一声“该。”
周誩耷拉着脑袋,沮丧得像个刚被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摇着尾巴。见苏辛没有动静,又拿着脑袋去蹭他。
苏辛环着手臂沉默看着那破皮磨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白rou,目光微凛,往后一避。
无论是大庭广众还是内心置气,现在他都不想接周誩这个茬。
护士虽然低着头,但从周誩肆无忌惮地撒娇开始,她的视线就有意无意地徘徊在二人中间。周誩留给她的是一张永久性侧脸,而正面相对的苏辛显而易见地成了最好的观察对象。
护士感叹了一句:“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就是长得不大像。”手指灵巧地在纱布外系了个结。
完了又把医疗箱提溜下去,百宝柜似的。
周誩迫不及待地起身,凑到苏辛面前,弯着亮晶晶的眼睛,“是吧,长得不像才好。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兄弟呀。”
苏辛没心思与他调侃,迈步就走,周誩连忙跟上。
在电梯里,苏辛凉凉地问他:“回学校吗?我送你回去。”
周誩一怔,“不回!我不回学校!”
苏辛看过去。
“我现在手受伤了,回学校也帮不上忙。哥,我跟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周誩眨巴着眼睛,目光里全是表达着“我很乖,不要赶我走”的说法。
苏辛摸不准周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周誩很忙,他是知道的,但是具体在忙什么,不大清楚。
既然他要跟,那索性就让人跟着了。
苏辛来时把雷克萨斯开得和云霄飞车似的,横冲直撞,也不知道有没有吃到罚单。这会儿看着乖乖埋在副驾里,单手玩手机的周誩,也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周誩低头按着屏幕,好像在打字。他鲜少在苏辛面前正经寡然,褪去了所有弱小无助又可怜。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