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一张专辑。「田震?没听过。」我狐疑。他打开唱片:「啊,音响坏了。」然後又像想到什麽,拉开了椅子,坐在钢琴前,试了几个音,然後把吉他丢给国勇。像是猜歌游戏般,「来喔,国勇,跟上喔。」他对国勇说,接着轻巧弹了几个音。「哭爸喔,你以为恁爸听不出来喔?」然後国勇刷了几下吉他,国豪就唱:「
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
静静地等待是否能有人采摘?
我就像那花一样在等他到来,
拍拍我的肩我就会听你的安排……
如果这慾望它真的存在,你就别再等待,
因为那团火在我心中烧得我实在难耐呀!
让我渴望的坚强的你呀经常出现在夜里,
我无法抗拒我无法将你挥去。
让我渴望的坚强的你呀经常出现在夜里,
我无法抗拒我无法将你挥去……」
国豪的歌声充满丰沛的情感,像山像海在声线中奔腾辽阔着,又像晒过太阳的被子般温暖,好似能够抚平每一个伤口,让它们都修复得看不出痕迹。国勇也开口和了几句,「欸,你闭嘴好不好?」但是被小闵阻止。因为国勇吉他虽然厉害,但歌声却是惨不忍睹,我和建錡偷偷笑着看他们表演。这一刻的吉光片羽显得那麽难得、那麽宁静,要想再寻得,怕是金钱也买不到,只能用寿命去折抵了吧?
「下一首!弟兄之歌!」小闵说完,国勇下了几个壮阔的和弦,小闵先是几个单音,然後和弦弹出,接着便唱:「
前方啊,没有方向,
身上啊,没有了衣裳;
鲜血啊,渗出了翅膀,
我的眼泪,湿透了胸膛。
飞翔着,强忍着伤,
逃离了,猎人的枪……
乾枯的身影,憔悴的面容,
挥着翅膀,不再回头。
纵然带着永远的伤口,
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纵然带着永远的伤口,
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竟然是伍佰的〈白鸽〉。我记得昨天来小闵家的路上,才听着这首歌的水晶音乐版本,没想到这首竟然是几个学长的「弟兄之歌」啊!我趴在钢琴椅上,看小闵多毛的大腿踩着踏板,原本应该沾满恶臭重油的手指,此时却在琴键上飞舞着;以往总是吐着凶恶言语的喉结,此刻却流泻出一波波忧伤的情绪。小闵是以什麽的心情在舰上生存着呢?没有爸妈依靠的他,是怎样让自己坚强起来的呢?欧吉桑已经80几岁了,容我没礼貌地猜想:要是哪天小闵在舰上……如果出海了,五天、七天,家里要是发生什麽事情,那他该怎麽办?他在这世上,还有人能依靠吗?我想着想着,忍不住眼红。
「干,你哭屁喔!」国勇说,但却踢着小闵。
这是我第一次,这麽强烈感受到小闵的脆弱,好似我若伸手,那破碎成片的情绪,就会将我割得血流不止。
傍晚,欧吉桑带了只白斩鸡回来,和大泉爷爷在庭院里喝着高粱。国勇炒了水莲和小鱼乾花生,「给爷爷们配酒的」,又煮了锅梅干肉,「大泉爷爷今天在这边吃晚餐!」他用肩头擦着汗边说。国豪在一旁挤着柠檬汁:「小朋友喝果汁喔!」就像舰上的分工合作般,我和建錡当然负责去庭院摆桌椅。
明显变冷了,但浴室里的热闹才正开始。「你们先洗啊!欧吉酱说客人先洗。欸,不要浪费水,柴都快没了!」小闵喝止玩闹的国勇和建錡。没错,小闵家的大浴室是烧柴的,炉子口就在厨房。「要不是欧吉酱年纪大,捡不了太多柴,不然他还不让我买瓦斯炉咧!」小闵把头泡进热水里时说。
今晚的气氛真好,「好想住在这里。」我偷偷想。小闵将脚伸了过来,挑逗似地踩弄我的下体,我很快就有了反应。国勇、国豪和建錡还在聊线上游戏的任务攻略,说改天要一起到网咖分工合作破关,全然没注意到我和小闵已经无声交流着情慾。
我捏着小闵的大脚,想要出声让他停止,却又止不住这种暗中款曲的乐趣。不知是羞耻或是小闵粗糙的大脚,也或者是水实在太热了,我「啊!」地呛了几口水,身体抖着就射了出来。
「奸,向仔溅潲了!向仔溅潲了!」小闵故意大声嚷嚷,接着跳出浴缸。其他人见状,也一脸嫌恶地跟着逃出:「哭爸啊!溅啥潲啦?奸!」国勇先发难。我看着水里一丝一丝的精液,像失去重力般旋动着,只能不好意思地摀着还未消退的下体起身:「喔,抱歉啦,怎麽办?」我愠怼小闵。
「漏水啊,重烧啊!去把浴缸刷乾净!」他又用那双罪恶的大脚踢我屁股。
据说今晚的最低气温是15度。我们难得穿上长袖,一身温暖地钻进被窝。「干,你脚好冰!」小闵对我说。「好嘛,那我去跟国豪睡。」我想,国豪应该不会嫌弃我吧?我边碎念就要换边。「不准。」小闵拉住我,双脚夹了过来:「学长给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