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疲倦与决绝,凯尔前往约定的港口。归还偷窃而来的珍宝,斩断小心舔舐的欢愉,将偏离轨道复原,哪怕,也许,破碎的是艾利斯和他自己的心脏。
没关系的。
很快艾利斯就会在向导的拥抱中获得力量与幸福,很快就能忘却这段荒唐而畸形的恋情,很快凯尔就会淡化成年上时期不小心遇见的一个无关紧要的错误。
所以、所以……
小狗朝着他奔跑。快乐的小孩把自己往他怀里拱,黑发绒绒又卷卷,像小动物暖和的皮毛。
身上一股食物香料的味道,掩盖丝丝他刚闻过的恶心甜香。
多可爱,多乖巧,多好的艾利斯。
艾利斯因跟他见面而欣喜。欣喜从亮晶晶绿眼睛里溢出,迸溅恶的火星将凯尔灼伤,滋啦滋啦在眼角膜上散发焦味。他几乎无法开口。
但他还是做了。镇静,冷淡,漠然。像这几个月的快乐都融化不见,回到了一开始他对艾利斯维持了多年的冷漠。他恍惚着摆出最习以为常的表情,声带振动,声音传播,举起伤人利刃,插入信任着他的孩子胸口。
凯尔几乎是漠然的,看着艾利斯的笑脸一点点僵硬,嘴角垮榻,眼角下垂。热乎乎拥抱消失,小皇子保持了一个恰当的社交距离,抬头凝视他的眼睛。
当一个经常快乐笑着的人不再去笑,他面无表情的脸庞就显得格外冷淡。
“凯尔。你确定你说的话都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
“当然。艾利斯殿下,希望您能够理解,没有哨兵会拒绝一位向导阁下……”
凯尔听见声音从他自己的喉咙里跑出来,声音低沉,吐字在嘈杂港口准确又清晰。
“我不愿跟您在王都遭受异样眼光,更不愿早早年纪死于暴毙……对不起,我想活下去。
艾利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道
“好的,我明白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
攀附着艾利卡殿下,欺骗了艾利斯,并且通过这位单纯的小哨兵勾引他的未婚夫……很合理,毕竟哨兵对向导的渴求刻入基因,而凯尔是众所周知的危险,他吊在疯狂边缘岌岌可危,想要活久一点也理所当然吧?
于是这样心机又恶毒的老东西,此时就应该退场了。
凯尔用尽全力让自己显得冷漠,他扯出一个僵硬微笑,用贪婪目光舔舐艾利斯离开的背影——
直到对方突然到在地上。
于此同时,一股刺痛袭击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不少普通人当即就捂着太阳xue尖叫出来,惊恐地瞪着地上。那里,黑发少年呼吸急促,双目紧闭。
黑红污血在他脑后蔓延。眼睛、嘴角、鼻孔、耳朵、头颅上所有孔窍都涌出粘稠而带腥气的血ye。血ye源源不断涌出,像恐怖片中出现的画面一样,这颗脑袋很快便被染红了。那些污血带着一股刺激性极强的甜味,闻到它的哨兵无一不感到痛苦,可这痛苦又似乎带着魔力,奇异般的吸引他们向其靠近。
全速冲刺的高等哨兵速度堪比最顶级的竞赛跑车。一阵破空声响起,一道身影闪过,人群在sao乱之中发现,倒在地上流血的少年不见了。有人报警,在警察到来之前,有人已经开始狂化暴走,哄抢着蜿蜒黑血。
但这些都跟凯尔无关。等凯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艾利斯冲进了医院。
他在嘶吼祈求些什么,一群人急急忙忙从他手中接过艾利斯,一群人大喊着封锁清场。凯尔身上沾着血ye的衣服被换掉烧毁,他本人也在跟随即而来的警卫医生对峙。一些麻醉针,一些信息素,一些关于艾利斯的话语,很快,他就沉沉睡去了。
在失去意识前一秒,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人在说话。
“……口口快疯了…先……口口起来…”
……
……
……
当凯尔再次醒来时,他被关在一间钢铁房屋里。手腕脚腕脖颈扣着一圈沉重铁枷,手上连着一条链子吊在房顶,脖子上锁链钉在地面,下半身被束缚得严严实实。肌rou无力,应该是被注射了药剂。头脑昏沉,Jing神域刺痛阵阵,脑子像在被人用针扎。就算锁链镣铐看起来沉重坚硬,实际上若是不打针剂,他半秒就能扯碎。
……又是形式大过实际用途的羞辱,真无聊。
脑子有点不清醒。在刺痛中他闭着眼睛回忆。辛瑞拉,喉咙,向导,哨兵,艾利斯,血……
艾利斯……怎么样了?
锁链铛铛,凯尔抬起凝涩眼皮,看向门锁处的一枚摄像头。
“艾利斯殿下情况如何?”
“不如何。”
摄像头下方孔洞传来轻佻的声音。
“上将,好久不见,您运气还是这么差。谁知道那个小哨兵突然变性了呢。”
那声音继续道:“您的罪名是涉险谋害未成年向导。运气好点呢,艾利斯殿下死在觉醒夜,虽然肯定会伤筋动骨,但好歹还能留个体面。要是运气差,他活过觉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