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在完成工作交接时,收到了来自艾利卡的讯息。
“辛瑞拉觉醒夜活下来了。他说要来接我弟,你跟艾利斯在明珠星停一下,如果他没带护卫就麻烦你把他们两个都护送回来吧。”
……好想把它删掉。
凯尔头脑第一时间闪现出这个念头,但消息末尾已经添上了黑沉沉已读两字,删掉也无济于事。他不找边际地乱想,面对部下有些担心的样子顿了顿,说没事。
原本还想等艾利斯成年了再说的。没想到是那个未婚夫提前觉醒。
……要是他死在觉醒夜就好了。
是沙漏里最后一颗沙子落到尖丘,是悬于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下,如今他偷来的、卑怯而战栗地爱着的宝物应当物归原主,可还自欺欺人般不愿面对。
如果我们从这里逃脱,能走多远?
他在短暂的几秒钟内拟定了一个详细的叛逃方案,从能带走多少武器财产,有多少可靠战友可以掩饰接应,他们该从哪条路线跳跃,又有哪个实力颇强(至少不会一击就到)的异族星盗团能够栖身……他的计划如此详细,跟以往缜密的军事行动草案严谨周到,可行性强。
可是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凭什么艾利斯一个受尽宠爱,天真漂亮的小皇子,刚成年就要跟着他——出身肮脏、样貌平平、余命短暂、还自私yIn荡的老哨兵逃亡?Jing神领千疮百孔、rou体sao浪下贱、强行燃命的战斗也许不输以往,可他又能维持多久虚假的强大?艾利斯有不介意他被自己勾引的,宠爱到愿意深度标记他的未婚夫向导,有权势步步扩张,真挚又疼爱他的兄长、以及数不清的亲昵伙伴,凭什么要艾利斯离开这些闪闪发光的美好生活,因为所谓的“爱”去跟着一个同性,走向朝不保夕的流亡未来呢。
“如果……”
“是!”冷漠上司突然问话,部下还以为工作有什么问题,立马紧张起来等待提问。
“如果有个向导看上了你了,你会跟着走吗?”
“?”原来凯尔上将也会YY天降向导爱上我啊……部下内心偷偷想到,脸色却不显,认真回道
“那当然的吧,就算是是一次也好我也想被向导标记啊……谁不想有个向导呢?”
“可你不是跟……?”
凯尔记得这位部下,军队文职,资质平庸,跟另外一个资质平庸的文职哨兵同居,几乎是公开的恋爱关系。
“啊啊,那个,那不是无望与向导,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吗。上将S等的不能体会啦,我们这种底层D哨,进军队都是擦线进,怎么可能有向导看得上嘛。不过如果真的撞大运……他会理解我的啦。”
年轻的部下似乎是陷入某种美好幻想开始傻乐起来。凯尔喉咙像堵了块棉花,他点点头,礼貌道别后离开了。
看吧,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你应该理解啊,你应该放手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别纠缠得太难看,尽心尽力护送他们回帝都,在最后的短暂旅途之中,在被辛瑞拉殿下迁怒之前,还能够远远凝望,在心底痴想,保持最后一丝作为朋友或长辈的体面,这样不好吗?
很好的,很好的,我应该……我应该……
即使是如此,想通并理解了完全正确的道理,凯尔神色如常地道别了部下,还是急匆匆地前往约定港口,同时打开了许久没用过的通讯列表,向曾经的星盗中介人发出消息。
“哟。平民之光凯尔上将?怎么还敢联系我,有什么……”
“别废话,我要黑船,向导对抗防具、还有能做摘除帝国身份芯片的手术医生,虫族最近哪个星盗比较靠谱的也给我推一个,快点。”
“防具就算了……还要摘除手术?那玩意你自己从后脑勺挖出来不就得了吗,连这点疼都忍不了家伙还是……”
“不是给我做。知道了就赶紧干活,挂了。”
前天才觉醒的小向导,就算要来也定再会躺个三五天才肯下床。艾利卡殿下不会想到他胆敢叛逃,明珠离首都的路程是半天,那么他还剩……
眼前突然出现几个陌生哨兵,对他发起袭击。
这个时候的袭击,是……
玻璃破碎,带铁刺的拳头呼啸冲来,凯尔冷着脸思索,错身躲过攻击,握住对方手腕把他拽进车内,另一只手掐住来人脖子,嘎达一声把它折断。随手用尸体挡住腰侧刺来的刀尖,转身扫腿,把袭击者和尸体一起踢出去。
代步浮车不可避免地损坏,空间戒一抹,手上多了几把短刀。他从车里钻出来往上翻,同时把短刀从各个方向掷出去,暗处噗噗几声闷响,刀锋将隐藏的射手喉咙贯穿。血色缓缓蔓延,人群sao动,很快从四面八方逃跑了。
他扭断最后一名陌生哨兵尸体时,一股甜香钻进鼻腔,让他双膝一软,狠狠磕在地面,撑住身体,惊疑不定地喘息。燥热自小腹升起,两个可耻的器官蠕动着苏醒,主人面色却惨白得厉害。
向导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