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流浪吧。
我们先登上这座山的山峰,然后从峰顶攀上离地面最近的那颗星星,我们踏着星星,然后跨越它们,到达人类目光能触及的尽头。
最后挣脱群星的目光,到达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那里一无所有,也就再无所顾忌。
和我说你所有埋藏在心底的话吧,哪怕通篇全是指责我也能接受。
和我说说话吧,余厥。
……
小少爷做了个和旋转的星空有关的梦。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因为乱滚被绞在被子里,废了老大的劲才把自己弄出来,憋的脸都红了。他慢吞吞地走进洗漱间,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的像被余厥揉搓过一顿。
搞不明白余厥为什么老爱把他的头发揉乱。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搞明白了。
小少爷打着哈欠走到楼下,几乎恶狠狠地拍在控制器上,将那个仿真性爱机器打开。
那机械造物如同记忆中的那人一般向他微笑,对他说∶“早上好,小少爷。”
余黎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但一段模拟思维运行的程序也不会记仇,男人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余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很长时间才重新睁开。
少年人看起来疲惫而妥协,长时间未打理的头发海藻一般搭在他的面颊上,让他看起来比实际情况更Yin郁和憔悴些。
他自下而上地望着仿生人,说∶“和我说说话吧…”
他咬着舌头咽下差点连带出的“余厥”两字,欲掩弥彰般补充道∶“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仿生人就听话地开口:“您想听听今天的新闻吗?”
“……不用了。”
他对新闻不感兴趣,余厥是知道的。
余黎烦躁地咬了咬指甲,明明输入了余厥所有的记忆,但偶尔仿生人程序化的一面……和余厥不一样的地方,还是让他如噎在喉。
明明他心里清楚,也想分辨的清,面前的仿生人根本——完全——不是他的余厥。
但是眼泪止不住。
他活在一个不谈论爱情的时代,人们倾诉发泄掠夺欲望,人们接吻,人们上床,人们不说我爱你。
余黎也没和余厥说过。
他捧着那张和记忆中余厥一模一样的面孔,凑近贴上去,和他唇齿纠缠,然后将他推倒在沙发上。靠枕掉在了地上,没有发出声音。
温暖的身体,温驯的态度,温柔的目光,全部由科技构造。余黎没由来地在唇齿间尝到一点苦涩的味道。
……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余黎渐渐不再频繁地开启那个仿生人。
他不需要了。
他恍恍惚惚地从纠缠的回忆中脱身,暴露在智能调节的适宜室温中,暴露在现实中。
他在草长莺飞的第二个春天终于接受余厥的离开和结束,他在余厥的墓碑前放下花束。
“对不起。”
“我很抱歉。”
很抱歉侵占你,很抱歉诱捕你,很抱歉没能拥抱你的死去,很抱歉没有污浊地活着的勇气。
他是个很软弱的人,又很自私。
面容Yin郁的少年人在墓碑前单膝下跪,他活在一个不谈论爱情的时代,他没有向余厥求过婚,他只是将协议放在余厥桌前,故作矜持冷淡。
“我爱你。”
雨淅淅沥沥地下,青草被冲刷的异常翠绿。这世间还将迎来无数个春天。
……
余黎躺在大的过分的婚床上,被雨声哄的昏昏欲睡。违禁的药片在身体里安静的发挥作用……眩晕、窒息感、呕吐欲,和不知道哪里抽搐带来的疼痛。
他眯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的拟态星空,星星也旋转扭曲成斑驳的图案。
还挺难受的,但渐渐连难受都感觉不到了。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还以为是药效又到了一个小巅峰,他好像被人扳着坐了起来,腹部有被击打的感觉,然后好像有人掰开他的嘴将手伸了进去,按压他的舌根,触及扁桃体,将原本不算明显的呕吐欲催生到最大,然后他吐了对方一身。
好像有医院急救机赶来的声音。
他刚吐完,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沿着脸颊乱淌。他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小少爷,请活下来。”
……真是过分的请求。
余黎在医院昏迷了三天,睁开眼时还躺在养护舱里,他隔着透明的纤维舱壁看见守在一边的那道身影。
药物副作用让大脑还无法思考,他拍开养护舱,猛的扑进那人怀里。体温,温热的,活着的。
还有开关和接电口。
余黎像是被电到,猛的松了手,揉了揉太阳xue坐正。
“你……怎么……我……”他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我明明把你关掉了,你是怎么……”
“小少爷,我们回家说。”那个本应是程序的造物,用温暖的手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