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小村,河水哗啦啦地奔跃,稀稀疏疏的房屋立在河岸边,各自圈着一间小院,种着翠绿的大白菜,男人早晨出门去水田光着膀子摸水稻,女人在家挽着花袖子在家里翻菜地,生活平静安好。
一辆朴素的马车呼呼隆隆地走到了这个小村,路边的一群小孩抬头望眼欲穿,在这个小村马车可少见咧,都是养的Jing壮的牛儿拉着板车轰隆隆地走。
小孩们只见车帘里伸出一只白如天山雪的嫩长手臂,连一个颗黑痣都找不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扒在门框上,好像让这个年老的木头都变得年轻许多。
让小孩们更加惊艳的是从马车里下来的人,脸蛋如刚刚剥了壳了鸡蛋,白里透着红,五官如同神仙亲自雕刻一样Jing致,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粉丝的薄唇轻抿,神色淡淡,一身浅青色的锦衣更衬得他身长如竹。
衣着简单的车夫在旁边显得格格不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弯着岁月痕迹严重的小眼睛,笑道:“公子,这里就是李家村了。”
陆语堂对着路边好奇的小孩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从衣袖里再掏出一两碎银,扔给车夫,语气平淡:“赏你了。”
车夫欢喜地收下,一两银子,这可是他一个月的收入了。
仔细的打量了这个村子,陆语堂按照得到的信息,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地方,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在李家村哪里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房子,但是,里面住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小孩们看见神仙哥哥往汤哥哥的屋子敲了门,一半去告诉家人,一半跟着过去看热闹。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汤慕青,隐居在此三年了,他在朝做官举步维艰,心知自己不易官场,便与刚刚登基的圣上请退官职,游历到了李家村,便在这隐居。
此时的他不知道故人将至,还在堂厅里捣鼓着木头,只听见院子的小木门被推开,然后是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汤慕青连忙放下手中的器具,随意擦净了手,出门去看看情况。
推开木门后,一群小孩也跟着进来,陆语堂看着小孩们蹦蹦跳跳地围着自己,问着“神仙哥哥是汤哥哥的好朋友么”“神仙哥哥是哪里的人”“神仙哥哥好漂亮……”
从来没有与那么多的小孩子交流过的陆语堂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听见声音寻出来的汤慕青讲一群小崽子撵了出去。
“……陆兄。”汤慕青顿了顿,朝陆语堂行了一礼道。
陆语堂虚扶着汤慕青的手,不禁勾起了唇角,展露了艳丽的笑容,道:“慕青无需如此,语堂此次前来只为探望。”
汤慕青眼眸暗了暗,被陆语堂触碰的手甫一听到,他就立刻收了回去,只当眼前的是普通的客人,带到堂厅坐下。
“乡蛮小村,只有粗茶淡水,照顾不周,陆兄不要见怪。”汤慕青把自己仅有的山上采摘下来的茶叶泡出的茶水放在桌子上。
“是语堂唐突造访,还望慕青海涵。”陆语堂端起茶水轻抿一口,虽然是山间粗茶,但是尝惯了各地珍贵的茶叶,此番清雅,也别具一番风味。
放下茶水,陆语堂便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木屑和家具。问道:“慕青在做家具?”
“嗯,我在此定居,也是仰仗着木匠的手艺吃饭。”汤慕青道。
“给李家村的村民打家具吗?”陆语堂想起汤慕青送给自己的木雕,被自己每天把玩,却看见送给自己木雕的人随意给别人干活,语气里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酸味。
汤慕青诧异地看了陆语堂一眼,应了下来。
本来心胸就不宽广的陆语堂气得直鼓起脸颊,明明答应自己只给自己一个人做木雕的,骗人。
汤慕青不知道陆语堂在想什么,只道帝心难测,从前在一起时就没有明白过,现在分离了三年,就更加不明白这人在思考什么了。
“陆兄要在江南呆几天,将近新年了。”汤慕青问道。他以为陆语堂只是在江南微服私访,要赶在新年前回宫。
漆黑眸子滴溜溜地转,陆语堂眼里闪过水光,竟让汤慕青瞧出了几分委屈,他扁嘴:“慕青,语堂是专门来看你的,陪你过年。”
“这……抱歉,只是宫里的事……”
“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看看我的老朋友过得如何。”汤慕青打包票道。
“既然如此,陆兄就不要嫌寒舍简陋了。”汤慕青道。
汤慕青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盯着汤慕青的眼睛,语气凝重:“慕青还是不要唤我‘陆兄’,显得很是生份,照以前的样子,唤我语堂吧。”
汤慕青愣了一下,多年的服从让他养成了习惯,差点答了一个是,却又想起自己已经不在朝堂上了,很快改成了“好的”。
看着眼前露出漂亮笑容的陆语堂,汤慕青觉得这个年可能不太好过。
汤慕青有一个好友探望的消息很快就如风一般,吹进了每一个李家村村民的耳朵里。
这些年汤慕青在李家村的名声大噪,单就他这在郎中面前是班门弄斧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