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电梯后的亮光照亮了彼此,使他得以看到凌康宁胸前抱着的一大束蓝色妖姬,如此亮眼又不符合他们这个年纪的颜色在这里怎么都让人感到违和。
“姐,同事送的?”他开玩笑调侃了一句。
她点了下头,语带惋惜道:“可惜我不太喜欢这个。”
他没想别的什么,单纯是以为他姐不好意思了。可电梯到了九楼,凌康宁经过楼道的垃圾桶时竟然真的把花放了进去。
垃圾桶底部的腐臭果核与泛黄纸巾,与顶部新鲜的、娇艳的蓝色妖姬,本质都是被抛弃的。无论代表着什么,在垃圾桶里的命运只有一条路。
他只是淡淡一瞥,便把大门关上了。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声,忙碌的女人身影,构成了这个简单的中午。
他接通了打来的电话,坐在沙发上:“什么事?”
“老凌啊,回国了?”
“废话。”他随意调动着电视机频道,敷衍了一句。
那边的孙丰凯嚯了一声,“好大的架子,不愧是上了a市报纸的人物,啧啧…”
此刻电视上正播报着隔壁市的市长变动,当他看到新任市长姓郁后便失去兴致地关了电视机,毫无灵魂地哦了一声。
“虚的不说了,请客啊,刚好孟婷最近又失恋了,两件事一起办了。”
“她还没玩够呢?好歹是当了主任的人。”他无奈道,“行行行,时间再看看吧。”
“等等,还有个事儿。”孙丰凯贼兮兮地笑了下,“今天那不是我结婚纪念日吗,晚上我和我老婆去吃烛光晚餐哦。”
他心里白了那人一眼,“干嘛?有我一份啊?”
说完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不是很理解这种炫耀的幼稚心理。
“你?你坐我家多多那桌也行。”孙丰凯嗤笑一声,“行了正经点,晚上小颂晚自习帮忙值守一下啊。”
通话立马就挂断了,他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孙丰凯家里有只博美就叫多多。
他姐给他做完饭后就去上班了,他草草的囫囵吃完后便直接在沙发上睡下了。要适应,从大洋彼岸的异国风情到此间值得交付的土地,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差,让他苦不堪言又无可奈何。
只要慢慢地调整就好了,一天推移两个小时,将身上那股虚意一点点刮除,现在他就只是个a大的社畜罢了。
待玄夜将至之时是晚间动物最佳的作息时间,隐藏在高树丛叶间的猫头鹰咕咕咕地低yin,片刻又被城市的狂欢彻底盖住。
绿叶发华滋,沾了点月色倾泻一丝寒意入了教室,哗哗的翻书声将人带入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青春当中。
铃响瞬间,仿佛刚才的宁静是幻觉般,整个首中初中部也要震一震。他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孙衷颂的手往外头走,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
“舅,你在哪儿?回国了没!”
“回了,在初中部呢,怎么了?”
手机那头转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似是遮掩着隐藏着,“那你来下高中部门口,我妈她前夫来了。”
他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孙衷颂不满地扯着他往前走,他也只是被带动地挪了几步,接着就放开小姑娘的手迅速道:“孙衷颂,你…你先坐我车里,千万别给陌生人开门!”
孙衷颂接过钥匙眨巴了一下眼睛,愣道:“…知道了。”
他一路小跑着穿过一条条小路,心里快速推演着谢少琛的目的。离婚了后才找亲生儿子,真的不怪他多想,难道是财产纠纷?或者是不满离婚这件事?
禁闭的校门前立着一个略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那人扒着门往里探头,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就是谢少琛。从十五年前的针锋相对,到如今的相对无言,二人关系从来就没有缓和过。
“谢少琛?你来这儿干嘛?”他尽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平淡无奇,边说着还抬眼看了眼门内的凌飞弈,示意他回去继续上晚自习。
谢少琛双眼追随着凌飞弈远去的背影,这位不负责任的爸爸和心高气傲的儿子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上。他双唇蠕动了一会儿,最后看向凌负远:“我…我只是想最后看他一眼,给他点零花钱。”
“不用你给,他零花钱够用。”他观察着谢少琛的表情,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追悔莫及的父亲想和儿子缓和关系,于是语气放缓了点,“你要离开这里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突然仰天叹了口气,似是把在a市蹉跎的十几年光Yin的遗憾一口气吐了出来,月光清清冷冷地照在男人脸上,割裂出一个冷硬灰心的面,“我会回到我的家乡,找个可以养活一家子的活,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了。”
“…你或许可以报名残奥会的。”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出不了头,赚不了钱的。”
一场车祸摧毁了一个运动员的梦想,几十年负债无能压弯了一个运动员的脊梁。可是就算没有车祸,全国各地的运动员有那么多,最终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