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负远希望这一天能快一点过去。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光怪陆离的事情发生,而今天,2027年九月二十九日,代表着那连深秋与冬日都没挺过去的脆弱感情。
平常的早晨,浮肿的双眼,不同的是与孙衷颂吵嘴的活动给他的不在状态添加一份掩饰。
“呦,凌叔叔起这么早呢?晚上这么晚回家,偷偷哭啦?”孙衷颂嚼着面包含含糊糊地说。
“滚蛋。”他洗漱完也坐在了餐桌边上,开玩笑道,“我对小朋友都挺温柔的,你别逼我啊。”
“我懂我懂。”孙衷颂人挺小一个,装得倒是成熟,“成年人失恋分手,正常。郁垣太小了,我觉得凌叔叔应该找个差不多年纪的才好。”
他喝水时被这话给呛到了,放在桌面的手指不禁缩了缩,语无lun次道:“你…再怎么说人家也比你大,没大没小。”
小姑娘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包,哼哼唧唧道:“他脾气这么烂,注孤生。”
“…你爸妈呢?”他不想再围绕这个话题了。
“出去散步了啊,你看看这有对象的人,日子过得就是比咱们舒坦。”
“…停。”他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大姐你才十岁。”
等孙衷颂上课去了,他就颓废地靠在椅背上,不再强装淡定。
真好啊,早上还能一起去散步。他真的很羡慕,不是因为这项活动本身,而是因为可以和最爱的人共享清晨的初露与暖阳。要是那个人的话,估计只会觉得无聊吧。
他猛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个名字甩出去,接着就拿上钥匙去a大上班了。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他今天给自己安排满了任务,就像现在,他要去手机专卖店再买一台手机。
崭新的一台与他的旧手机摆在办公桌上,他的目光却只停留在旧手机上不可避免的刮痕,就像他的半世人生走过的坎坷之路。那台旧的被锁进了抽屉里,附加几张不怎么值钱的蓝色标签纸。
终于到了下午。
他身在会议室,心里却幻想着一架凌空而起划破天际的飞机。思绪似乎也黏在了上面,可以透过窗子看见少年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乱翻书,继续飞啊,飞啊,就到了他再也不能到达的地方。这时候他被一股大力甩了下去,强烈的失重感也敌不过飞机愈来愈小的身影带来的悲戚。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被他深爱至此,在那个人犯下原则性错误的前提下。
此时一个词冒了出来,缺爱。他苦笑了一下,想要反驳却被从小到大的事实压得不再言语。
“凌教授?凌教授!”
意识归位,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转头看向他的同事:“怎么了?”
同事看透一切般笑了一下,“没想到凌教授也会摸鱼啊,刚才都不见你激动。”
“…发生什么了?”他心虚地问道。
“你的研究项目资金已经批下来了,实验室也空出来了。”
“真的吗…”事到如今,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怀疑自己。最近真的太可怕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嫌挤一样一个劲地压在他身上,他的背就算如泰山也会被压垮。
“是的,相关企业很看好你的项目,你太幸运了。”同事拍了拍他的肩,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这算是…否极泰来吗?
现在会议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还未从刚才的事实中缓过神来。
像他这样无聊的人,人生最大的乐趣自然就在沉浸实验与数据反复推导之中。对于他个人来说,来a大教书、陪领导喝酒,只能算工作,追求生命天书的真理才是热爱所在。
被工作透支的热爱是悲剧,而被热爱支配的工作才是人生最佳状态。
所以才要收敛脾气,低声下气。他旁观以前那个恭眉顺眼的自己,看自己是如何徒劳地努力。到如今竟然只是因为运气太好而顺利批了下来,不免有些过于讽刺。
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的所有庆幸欢喜骤然被放在了悬崖边,只等无形之手全然推下。他回忆着同事说的企业名字,上网搜了下。
这个企业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近几年经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而且经常投资各省高校的相关项目,应该不是空壳公司。
他草草扫了过去,只知道一点,这应该和郁垣没有什么关系。
多么可悲,始终不肯接受别人的施舍,还因为突如其来的转机疑神疑鬼。
这一下午的时间都花在了实验室器材的购置上,等结束之后,他开着车原想直接回孙丰凯家,但在路口处转念一想,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首中就在前方不远处,他自欺欺人地想着,他只是去接一下小学部的孙衷颂而已。
刚好巧得很,开到小学部门口他就看到小姑娘坐在石头墩上低头画画。他直接下车拍了下她的脑袋,领着人上了车。
“凌叔叔,你怎么来接我了?”
“接凌飞弈,顺便把你带回去。”他笑了下,故意说。
“可是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