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番交心下来,郑家老爷刁难不再,反是每日都叫下人送些安胎药过来,惹得郑良生颇为无奈,只是他又不好拂了爹娘好意,只得假作欢喜,背后却同孟固抱怨了数回。
孟固每见他皱眉饮下,都是心疼不已,口中不满道:“咱们的孩儿寄生内丹,又有我灵力相护,只怕一出生便强过许多小妖,哪会这般娇弱?良生,你若是不喜,便不要喝了。”
郑良生笑而置之,反是问他:“少君既已传信与大哥,可有收到答复?”
三日前,孟固曾传信与其兄长。此信自与俗世信笺不同,原是孟涯留于胞弟的一件信物,只因其早年在外修炼,徒留胞弟于灵境之内,虽有老友看顾,但到底不甚放心,便给孟固留了三道灵符,此符以其神识为托,竟是刻在孟固耳背。郑良生先前见时极是讶异,曾问道:“你大哥怎会在这处刻符?”
孟固却是面有不满,颇为嫌弃道:“我那时还未化人形,他许是图方便才会如此。”
郑良生听罢抿嘴直笑,又故意伸手去摸他耳朵,反叫孟固哼声躲过。那人右指一划,指尖血珠滚落,又叫他抹在耳后,霎时之间,只见孟固周侧金光顿生,可那人却浑身一僵,他面容扭曲,双手捂着心口,嘴上不住呼哧出声。
郑良生见他这般,面色遽变,忙扑到他身侧,口中唤道:“少君、少君,你这是怎的?”
孟固未曾理会,反是将郑良生反手一推,整个人踉跄着往屋外跑去,便在他越门之际,却觉周身动弹不得,原来是身后之人追了上来,紧紧箍住了自己的身子,只听郑良生急道:“少君,你要去哪儿?”
孟固咬牙强忍,只觉耳侧灼痛不止,体内灵力亦有波动,好在他神思尚稳,只朝郑良生回道:“良生……我法术不稳,许有变身之嫌,你先放开我,不然……”
可他话音未落,身子便已抽长不少,郑良生人力难敌,只得先松开手,面上却是焦急不已。只见孟固蜷缩着倒在地上,双手握拳、两腿紧绷,眸中红光忽隐忽现,最后竟是仰头长yin,出口的却是狼嚎之声。
刹那间,郑良生只觉面前金光一闪,他不由抬袖遮目,待转头回望时,竟见孟固不见了踪迹,面前只蹲坐着一只巨大的白狼。
此狼大小虽不及先前在灵境梦魇中所见,蹲坐时却也比郑良生高出许多。它口中呼哧呼哧地粗喘不止,一呲牙便露出两门利齿,见郑良生走上前来,便低着头在他胸前耸鼻轻嗅。
温热shi漉的气息喷洒在颈侧,郑良生却不觉惊骇,只是伸手抚摸白狼粗硬的毛发,口中呆愣道:“少君,你大哥这符咒不是传信之用?为何你突然、突然现了原形?”
白狼弓着身子在郑良生胸前拱首呼气,随后又低垂着脑袋趴在地上,双耳一耸,却也未有回应,瞧着煞是委屈。郑良生也不管寻常礼数,只掀了衣摆靠坐在它身侧,两手捏了捏它耳朵,口中轻声道:“莫不是少君也不知晓?”
白狼听言鼻息一重,显是怒火渐起,郑良生赶忙揉了揉它的脑袋,又顺着他雪白的毛发抚弄一阵,口中劝慰道:“少君莫急,这符咒既是你大哥留下的,想必无甚大碍,你我不妨等上一等,许是待会儿便好了。”
那白狼却是有些急躁,顶着斗大的脑袋在郑良生胸前磨蹭不已,郑良生无有法子,只得张开双臂轻搂过它,一人一狼挨在一块儿等了半个时辰,才见白狼挺直身子,遽然间又化作了人形。
眼见孟固衣物尽碎,郑良生本欲起身去寻几件,却不料那人裸着身子紧搂住自己不放,口中忿忿道:“兄长又诓骗我!他确是将灵力灌注于符咒之上,可当我以血破咒之际,那股灵力却未回到他身上,反是突然涌进我体内,这般自然无有传信之效!他这灵力霸道得很,我一时抵御不及,只得现回原身,这才能暂缓一二。”
郑良生有些明白了,回问道:“看来孟大哥此举,是要少君御敌时自己动手?”
孟固冷哼道:“定是如此,难怪他要刻下三道符咒,想来最后一道才是求救之用。”
“若是这般,少君再破两道符咒不就……”
可孟固年少气盛,被兄长将了一军更是不服,反朝郑良生咬牙道:“我偏不!他当我无有这符咒便寻他不得吗?”
郑良生听言颇为无奈,口中劝道:“少君莫要赌气,你便是寻得到你兄长,也得他乐意前来——虽说你我二人赶去也可,只是我身子不便,爹娘那边又不好交代,既然如此,这破咒之法不是最为稳妥?想来你危难之际,他定会即刻赶至,少君莫要置气了……”
郑良生劝慰良久,才得孟固松口,可他仍是面色不虞、颇为怨怒道:“兄长从来只有许诺时说话好听,我刚化人形时,他还时常来看我,我问他何时可出灵境,他却是语焉不详,只叫我好好修炼、少做它想,待我灵力稍长,他便允我去人世游玩,哪知此后百年他皆是甚少出现,想来先前之言不过是空话罢了!”
“原来少君是在埋怨你大哥,既是如此,你今朝不正好试他一试?”郑良生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过身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