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白醒转过来,已经是一天后了。陆续有几个孕君来探望他,祝贺他生产顺利。不过关于孩子的事,他一概不知,是男是女不知道,是否安康也不知道,现在在何处,当然更不知道。
月白也算清醒,自从进这孕宫,他就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该问的,他记得自己听见了婴儿哭声,那孩子该是健康的吧。至于在何处,该是给了后宫中的某位嫔妃,对外谎称是亲生的。
他暗暗地想,那位嫔妃,该是自己一怀孕便穿了假肚子,和自己一同“怀着”孩子,一同“生产”,怕是连嫔妃的家人也不知,自家女儿没有真正怀孕吧。之后还会把一个哥儿的后代视如己出......
想到这里,他倒突然希望起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是男孩,至少这样,那位嫔妃能在后宫中谋得一个依靠......
醒了大半天,月白还是没有看到他最想见的那个人,直到夜幕四合,那个身影才急匆匆地端着什么进来。
“庚儿!”月白高兴地喊他。“公子,你感觉怎么样?”庚儿把那罐子放下,解释说是去太医院取的名贵药材,月白出了太多血,要好好补补才行。
月白开解他到,自己虽然虚弱,但吃过面条,现在除了xue道和肚子的隐痛,别的都还好。庚儿点点头,又喊了几声公子,服侍他把药喝下。
月白暗暗想,这样的朝夕相处,不知还有几日,等自己差不多恢复,两个人就会变成孕宫里普通的孕君,怕是偶尔能见一面就不错了。若是庚儿,或自己,被派去服侍他人,那怕是偶尔一面都难了。
第二日,管事嬷嬷来了,赏赐了月白一锭金子,两套秋装。月白看着这些赏赐,也琢磨不透是给男孩还是女孩的赏赐,感叹这左右是不该他知道的。
和赏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嬷嬷说,太医院当日诊断过,月白生产时伤了子宫,怕是再难有孕,按照孕宫的规矩,失去生育能力的孕君或者孕娘会被送回家,再迎新人来。
月白本就隐隐有感觉,生这胎怕是伤了身,但也没想到竟是以后都不能生了,如此回家后也没可能再嫁人了。嬷嬷也安慰道,这也不是绝对的,可能吃几年药调理,兴许就好了,只是这孕宫不能一直养着他。
当月白把这个消息告诉庚儿时,对方竟还祝贺了几句,说那可比在这孕宫里受苦好,看你当日生产命都去了半条,不能生或许是好事。月白犹豫了好久,也没把“只怕我们再难相见”说出口。
庚儿照顾有功,自然也得了些赏赐,不过只是些碎银罢了,他听着外面的人都在传,嬷嬷是带着一盒金锭去探望月白的,暗暗有些嫉妒,心说月白心机真是深,一字不提赏赐,只说自己得病多可怜。
又在孕宫休养了好几日后,月白的身子好了大半,管事嬷嬷带着些包好的药材来了。嬷嬷进门时,月白正在收拾行囊。月白也知自己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就该是出宫之时,只是嬷嬷竟然还带了药来,这让他很是感激。
“药方也在这里,里面有些药材,怕是在一般的药铺不大好买。你回去好生休养,别留下病根。”嬷嬷把一个包袱递给月白,里面除了药还有些碎银。
月白刚想拒绝,嬷嬷就说:“路上做盘缠,金锭可不好拿出来,怕被歹人劫了去。”月白想着这话也有些道理,道过谢就收下了。
走之前,月白突然想再见庚儿一面,虽然这几日庚儿和辰儿也偶尔过来,可只是疏离地寒暄几句。昨夜月白梦见那双灵巧的手,在自己的大腹上轻轻揉着,一下便很舒爽,醒来才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间了。
心中有些微妙的感情,可是月白没来得及抓住那是什么,就已经跑了。
“之前一直感谢你的照顾...你对我真好,当然,辰儿也是。”月白感激地对庚儿说道。庚儿只是点点头:“你不用在意,我只是做好孕宫1的安排罢了。”
月白听着这话有些不是滋味,但他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一直唤你庚儿,倒是有些无礼了,不止你姓甚名甚,家在何处?”他看庚儿戒备的表情,赶紧补充:“在这宫里你对我最好,若是以后你家人遇见什么困难,我要是能帮上忙...我姓叶,单名一个琉字。”
庚儿沉默了好一会儿,一进孕宫,孕君孕娘就都失去了姓名,也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但既然月白都诚心说了...庚儿小声地说了句“晏清”,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海晏河清,这名字真雅致。”月白感叹着,伸手在怀里摸了一会儿,掏出那锭金子。庚儿的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
月白把金锭往前推了推:“你在宫里,总用得着,我不日就到家了...”,他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理由,慌忙起身告辞走了,留下庚儿一个人盯着那金锭发呆。
一个公公在孕宫门口等着,领月白,现在是叶琉,去往离宫的马车。
两个人往宫里偏僻荒芜的林中走去,公公解释道:“孕君之事不可伸张,你只当自己是小厮,跟着运货的马车出宫吧,车夫会把你带到驿站的。出宫之后,务必忘了这宫里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