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线人得到消息,徊水镇外向北十几里的深林中有一处赤蛇教据点,专劫过路车辆,被劫者无论长幼贫贵,皆不留活口。
两年来,赤蛇教徒众增长迅速,愈发猖獗,其中有四个人因嗜杀成性,手上血债累累,凶名远扬,被冠以“恶鬼”之名,缉赏金额仅次于蛇头。
他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灭去这邪教在徊水镇附近最大的据点。四人之中的“沸血鬼”杨宝郎,就镇守这处。
此番定会有一场恶战,张寻崇看了看胡深,这小子正在和尤策套近乎。尤策听完他们不久前的遭遇,就在想能否以同样的法子引蛇出洞,一直再问胡深细节。
胡深才入营半年,身板挺直,相貌也好,年纪轻轻就有了一身家传的好功夫,他父亲胡荣盛在武林中声望颇高,连张寻崇都听说过一二。胡深生来就是蹦蹦跳跳,喜欢胡闹的性格,在家里平辈之中虽最为年长,却静不下心,不愿帮助父亲料理家业,干脆离家出走,加入缉火营。
起初,营中不少人都把胡深当作没吃过苦、被娇纵惯了的富贵小公子。他咧着一口白牙笑眯眯把那些人狠揍一顿后,也就没人敢这么说了。
这事之后,不少人佩服他的同时心中也有了芥蒂,好在胡深的嘴够甜,三言两语顺着毛把几个人哄得大笑。他们找回了面子,舒心不已,也非常乐意跟胡深亲近。
胡深入营时,正好归张寻崇管,他能打得过周围一圈人,却唯独比不过张寻崇。
张寻崇这样说:“你要是能打过我,这个试百户就由你来当。”
年青人的好胜之心大起,隔三差五就喜欢搞偷袭,设陷阱,甚至往男人被窝里塞鸡。张寻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被他烦得好几天睡觉都不得安宁,终于不胜其扰,把他逮住用绳捆起栓在营旁的大树上吊了半天,引来一堆人欣赏。
第一次任务中,胡深我行我素不听指挥,害得整个小队陷入危难,命悬一线。张寻崇见状急忙出手挽救,稳住阵型,才躲过一劫。他若再晚到一步,这四个人都要命丧于此。
事后,张寻崇被气得不行,骂他不守规矩,自乱阵脚,置别人安危于不顾,愚蠢至极,又说他若再这样刚愎自用,只好赶他出去,缉火营容不下这样一尊难伺候的大佛。
经此一事,胡深异常挫败,丧气了一晚,第二日想通后重整旗鼓,和同僚认真道了歉,之后天天缠着张寻崇要向他讨教,任务时再没出现过诸如此类的意外。
张寻崇觉得胡深心性尚不成熟,但是犹可塑造,假以时日定能出人头地。
尤策将半只番薯塞进嘴里,抬手把胡深轰走了。他戳戳张寻崇,等自己咽下口中食物后,对他道:“带我去检查一下镖车里的东西。”
“嗯。”
第二日,三辆镖车再度上路,看护镖师多了不少,可仍是那样态度散漫,趟子手甚至喊都不喊了。
带着“诚友”二字镖号的旗帜更破旧了些。
车子缓慢行进着,不出所料,又有人半路拦截。
镖头依然是和先前一样,下马抱拳,好言好语同对方客套两句。
“少废话,识相就滚一边去。”为首之人气焰嚣张。他双臂环在胸前,几乎是拿下巴对着对方。
他说着,鼻孔一扩,威胁似的呼出一团带着火星的黑气:“不然把你烤熟了剁成臊子喂狗吃!”
镖头目光瞬间凛冽了几分,身后镖师也纷纷握紧了武器。
劫匪头子哈哈一笑,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见过太多表面硬气,实则软骨头的家伙了。身后属下同样大笑起来,不等下令就越过镖头,朝镖车冲了过去。
待这些人靠近车,镖师之中忽然有谁高喊了句什么。
下一瞬,一只带着棱角的机关球被高高抛起。
炎人不懂这是什么东西,草草瞥了一眼,压根没放在心上,再回头一看,周围几十个镖师,似乎早有准备,已经齐齐带上了黑色面具,恶鬼图案狰狞可怖。
这时他们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晃神的功夫,机关球重重落地,“哧”一声,瞬间向四周喷出大团白色浓雾,眨眼间将所有人笼罩其中,方圆一里的道路和树林犹如跌入一锅稠粥。
“这是什么?!”有人吓得大叫起来。
“缉火营,是缉火营!”
眼前浓白一片,辨不清方向,周围除了同伴落网的叫喊外,听不见任何一个罗刹的行动声响。有些炎人慌了神,手中胡乱喷出火焰,试图逼退视野盲点中的敌人。
火光在雾中刺目无比,恰恰将他们自己的行迹彻底暴露。
鬼魅般的身影无声包围上落入陷阱的猎物。
一个炎人像个没头苍蝇,在雾中乱跑乱撞,对着空气挥拳,四处放火。破空之声响起,腕子上忽传来缠绕勒紧之感,他低头发现是一根鞭子,怒骂一声刚要顺着鞭子的找过去,又一根鞭子自相反方向射来,缠住另一只手,将他双手交叉扯开。
炎人双手被束无计可施,身体剧烈扭动着,从口中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