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请辞?这是为何?”董鸿波吃了一惊。
“是,大人勿怪。”张寻崇保持着躬身行礼姿势,“家中出了变故,我不能久留了。”
大堂周围几个持棍的皂班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平日和张寻崇相处得也很不错,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提出了这种要求。眼睁睁扔掉一个铁饭碗,这不是犯傻吗?
“这……”
董鸿波犯了愁,想当捕快的人不少,可向张寻崇这样有能力又任劳任怨的人简直难寻,他这一走,自己选人都要挑上半天,还要做缉捕鞭术的训练,练上几个月才能用。而且张寻崇走后,他就不得不再寻个机关匠来定时保养衙门里的乌金兽。
纵然心里有各种方面的不舍,董鸿波看张寻崇去意已决,留也留不住,手捋着胡子,叹出一口气,充满遗憾地应允了。
“谢大人。”
请辞有了着落,张寻崇走前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他这一套装备和武器,走之前是要上交的。
男人原先的鞭子被沈薪击断,已经报废了,他寻到那家初三才开门的护理店铺,找人重新编了一根。铺子老板捧着半截断鞭目瞪口呆,啧啧称奇。捕快用鞭年年更换大都是因为劳损,可他从没见过这种损伤的鞭子,见张寻崇也没有要解释的想法,也就按耐住好奇心,为男人换上一根崭新的。
尤策从阳川府回来了,从他脸色来看,事情进展欠佳,应当是碰壁了。他在项州短暂停留了一天,第二日便带着属下押送几个囚犯回都城候审。
也是在这一天,张寻崇决定离开。
他这几天特意没回家,借住在医馆,请辞一事他从未和赵国良提起过,生怕这家伙来堵人,找自己问个说法。
张寻崇简单收拾了行装,买了匹马,在城东门口整装自己,准备一会就上路。岂料,刚跨上马背调转完马头,他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吼自己名字,声音由远及近。
赵国良怒气冲冲跑过来,长鞭缠住张寻崇的小腿就往下拉,跟捉贼时力道差不多大,差点把男人从马上拽下来。周围来往进出城门的百姓被赵国良吓了一跳,纷纷让开一条路。
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张寻崇心里十万分无奈,迫不得已下了马,不情不愿和他对峙起来。
“你干嘛啊。”
赵国良冲他一瞪眼:“我干嘛?你在干嘛啊!怎么说辞就辞,还瞒着我,你这要去哪?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张寻崇面不改色道:“家中有变故,我要去……”
“你还编!”
男人闭上了嘴,论嗓门,他完全比不过赵国良。
赵国良和张寻崇从小一起长大,最清楚他家的情况。那破院子里连条狗都没有,哪有什么变故可言。
“你这是怎么了?年后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赵国良看他气色很差,整个人被抽干了生气似的,左眉骨处还添了一道新伤,就知道他应该是和什么人起冲突了。
张寻崇仍是沉默。
赵国良急了,一把抓住男人衣领将他拉到面前,几乎是抵着他的鼻尖吼道:“张寻崇你说实话!你到底是去干什么?!”
张寻崇被他吼得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张口正打算解释,可想到他若知道沈薪是赤蛇教蛇头,又知道这人以何种恶劣手段欺骗自己的话,凭赵国良这个性子,可能就当场脱下一身捕快装备和他一起寻人算账去了。
想到这,张寻崇改了口:“不要留我,我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那你媳妇也不管了?”
“都是我骗你的。”
“……”赵国良的表情有些复杂。
“有一个人,我一定要杀。”张寻崇抚平衣衫前襟的褶皱,用彼此才能听清楚音量说完,再度跨上马,“你拦也拦不住我,就劳烦你替我看家了。”
赵国良瞪了他半晌,终是长叹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他,心中怒意消散殆尽:“滚吧滚吧,记得活着回来。”说完,便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黄马嘶鸣一声,驮着张寻崇撒开蹄子跑出了项州城……
城外三十里凉亭,周围歇息着一队人马。
缉火营一众扮成了押货的镖行模样,马车之中锁着的都是要送往都城的囚犯。
尤策不知从哪掐了根草秆叼在嘴里,坐在大石头上,手托起脑袋盯着通往城里那条路。
他们已经在这歇息大半个时辰了,好些人歇得心焦,老在问尤策何时上路,得到的却是懒洋洋一句“再坐一会儿”的答复。
官道上车辆人马来往频繁,尤策盯着道路尽头看了许久,也没看到想看到的人。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嘴里的草秆从一边摆到另一边,画个圈再绕回来,尤策嚼了嚼草秆,汁水泛出满嘴的苦味,苦得他皱起眉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不耐的神态。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声响稀松平常,却令尤策Jing神为之一振,他跳下石头远眺过去。
一马携着一人从道路尽头飞驰而来,逼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