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夜,松木动物园老虎园区,路灯昏黄,树影婆娑,不经意之间,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冲出,快速爬上栅栏一跃而下,除了一片残留枝头不成,打旋儿落地的枯叶,怕是分毫未曾惊动。
“小林,来上班啦!”
清早打扫园区的大姨一边热情地和林知时打招呼,一边往他身边蹭,“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怎么样啊?你们俩微信聊得咋样了,打算约出来见见不,你要是不好意思,你跟姨说,姨和她们家熟得很,你看你岁数也不小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人姑娘这条件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哎!哎,小林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满意我这还有,哎,哎小林!”大姨一只手拄着长扫把,一手高举头顶招客似的唤着林知时,自备人形大喇叭,生怕他听不见。
林知时赶忙加快了脚步,也扬起嗓子喊,“徐姨我还赶着去办公室打卡呢!下午聊!”
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只剩徐姨在园区大门守着一堆垃圾风中凌乱,絮絮叨叨。
“这孩子真的是,赶着投胎啊,跑这么快!”
话说这厢林知时打了卡,换了衣服,在一整面大全身镜前整整领子,拍拍褶子,顺道也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绝世美颜。
“唉,难怪徐姨老是想着给我介绍对象呢,就我这条件,我这身姿,没有个爱得死去活来的伴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林爱美在镜子前极其造作地踮起脚尖扭了扭,“啧,要不是徐姨老了,我估计她都想自己上了。”
这边林知时正美着,完全没注意到一个还未开封的盼盼小面包直冲他的后脑勺而来。
“哎呦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林知时一边愁眉苦脸地揉着后脑勺,一边从地上捡起小面包,正腹诽是哪个沙比不长眼竟然敢打林小爷的头,一定要打爆他的脑瓜子,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一双灵活狡黠的眼睛,吓得林知时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我们林小爷手忙脚乱地扣好帽子,一米八的大个子手脚不协调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不怎么聪明的竹节虫。而这只蠢笨的竹节虫此时正谄媚讨好地推着自己同事的肩往椅子上请。
“小祖宗来啦!嘿嘿嘿,我寻思着你今天得迟到呢,昨天晚上喝得可还尽兴啊,大寿星!”
许晓诺惬意地翘起二郎腿,手一伸从他手里把自己亲爱的早餐之一拿过来,勾勾手指示意林知时弯腰低头,调笑着捏着这帅小伙的下巴“大早上的你在这儿臭什么美呢,给谁看啊你,赶紧去看看那个小崽子!别让姐姐我看见你再偷懒哦,看见一次打你一次!”
林知时看着他“又爱又怕又崇敬”的许姐兼未来嫂嫂拿着小面包冲他装模做样地挥了几下拳,麻溜地带着一副标准的嬉皮笑脸站了个笔直的军姿,右手敬礼,大声表忠心,“yes!Madame!”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在这皮了你,快去,不然晚了,你哥来了又该训你了!”
“我办事,你放心!马上去!”
“哎,你等会儿,你看我这记性。”
许晓诺一拍额头,从办工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你看看这个,这是大花的体检报告,大花最近这段时间老是莫名其妙地无Jing打采,之前还闹事儿,身体暂时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你也看一看,他的岁数也不小了,咱园儿小,只有这一只虎崽子,也没有个母的,唉,前段时间你哥还说呢,得从外面弄一只回来。”
林知时翻了翻手里薄薄的几张纸,“是啊,太委屈他了,这眼瞅着就快四岁了,连个媳妇儿也没有,咱跟人家大动物园说说 ,借我们一只母的呗。”
“行了,这也快到点了,你赶紧去给他喂饭,别媳妇儿没讨到,先饿瘦了,把栅栏啥的修一修啊,打扫干净点,你哥今天就得来视察工作了!”许晓诺这边的电脑也打开了,“我还得给他制定营养报告,上面赶着要呢,烦死了,钱一点儿没有,事一点儿也不少。”
“谁让你昨天晚上光顾着喝酒了,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吧!你赶紧写吧,别嘚吧嘚了,李老头再来催,咱俩谁也受不了。”
林知时把报告放在桌子上,“我出门了啊!通知大花它要有媳妇儿了,嘿!”
林知时一手提着一桶rou悠哉悠哉地往老虎园区走。虽说这只小老虎现在已经将近四岁了,差不多可以说是正值虎生的大好年华,但是它从小就是林时和许晓诺负责照顾的,就像父母永远不会觉得孩子大了一样,他们俩也是一直拿这只老虎当崽子看。
林知时是在四年前大学毕业之后来到这家动物园工作的。当时年少轻狂的小林同学一门心思地想去市里最热门的北亭动物园当熊猫饲养员,他对熊猫的热爱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远近闻名。任谁在北亭医大的畜牧兽医专业打听林知时这个人,都会得到一条明确的线路直通北亭动物园熊猫馆。就连打扫宿舍的阿姨都会热心地告诉你那个熊猫小子千古不变的固定踪迹,宿舍—教学楼—北亭熊猫馆。
他为什么不去食堂?北亭动物园旁边有一小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