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跟妈妈姓的,陈家的孩子都随母姓。是怀着你的时候检查出来是个女儿,姥姥给你取的名字,姥姥在国外呢,等过两天收拾好了我们就去见她。
陈卿揽着顾影坐在沙发上给她看她的周岁照,许川泽自觉地在厨房里处理起食材,不时偷眼看这边的动静。
钉板有规律地噔噔着,饭锅里煮熟米饭的香气盈满了整个小房间。
顾影有些恍惚,这就是家吗?
陈卿见她低着脸不说话,又开始扯纸巾擦眼泪,景景都不记得了,你离开妈妈还那么小,什么都不记得
我唯一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见过。
顾影依偎着她的体温,一遍遍抚摸着那本影集,鼻子酸酸的。
这一切来的太迟,又太好,太像一场梦了。
顾影尽力稳了稳声线,才小声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做过亲子鉴定了。
陈卿哭红了的脸唰的一下褪了血色,厨房里哐啷地一下,顾影闻声望去,许川泽捡起菜刀,放在洗菜池里淋洗,冲她扯起笑容勉强笑了笑:手滑了,没事。
陈卿远山般细挑的眉头拧成一团:景景,你不信我们?
我
顾影抱住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心头盘旋的不真实感、害怕只是一场梦的恐惧。
她不能承受再一次被打碎希望了
不会错的,怎么会错呢,你和妈妈、姥姥年轻时候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陈家这代的女孩子再没有比你更像姥姥的了,你再看看你的发色、眼睛,都是遗传的爸爸的。
陈卿抱着她,像试图哄一个婴儿一样轻柔地哄她,眼泪却止不住地打shi了她提花旗袍上繁密的苏绣。
顾影抽噎着泣不成声,情不自禁地偏过头回抱住了她。
陈卿拍着她,想让表情温柔点,捂着嘴不放声哭:好了,是我心急了,你那么小就离开我了,对我生疏是应该的。
她扬起头对厨房里默默切菜的男人说道:阿泽,孩子要做亲子鉴定。
许川泽放下菜刀,背过身擦了擦脸,细听声音也是哽咽的:那就做,我现在就叫人来取样。
许川泽简单做了三个家常菜,端到小方桌上,把房间里唯二的两把椅子安置好,招呼陈卿和顾影吃饭,自己端碗站在一边。
爸爸最会煲汤了,今天怕让你等久了就没有做,他做炒菜也很好吃,妈妈最喜欢吃他做的饭了,你吃吃看。
陈卿一直握着公筷给顾影夹着菜,自己的饭都顾不上了:爸爸的手艺,你尝尝喜欢吗?
谢谢。
顾影紧攥着筷子把笋片放进嘴里,低着头不敢看两个殷殷注视着她的人。
我听帮我找父母的人告诉我,你们是住在国外的,你们到A市来,现在天晚了,有地方住吗?
有处房产刚好在这边,怎么了呢。
顾影太沉默,陈卿难得听她说句话,安静地听完疑惑地看着她。
我今天,想自己静一静可以吗。顾影手抓着筷子很紧,心里乱成一团地,我不是不信你们,是一下子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能需要自己平静一下。
陈卿怔怔地看着她。
她已经过了乍见亲女儿情绪最激动的那阵子,慢慢地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素面和婉,黛眉下一双凤目,看着是个外柔内刚、极聪慧敏锐的女人。
陈卿何尝看不出顾影在害怕,她和许川泽对视一眼,忍住发酸的眼眶道:好。
最后他们沉默地吃完了这顿晚饭,等许川泽洗完碗,陈卿就推着他往外走。
那我们两,去等亲子鉴定结果,有结果了就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