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被张大帅的几个姨太太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嘘寒问暖,沈淮衣再次被晾在一旁,若不是张管家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他还不知道要站多久。
“少帅,九姨娘到了。”
张景阳挥挥手将身边的人赶走,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要敬茶吗?赶紧开始吧!”
喜娘为难道:“可新人的盖头还没掀。”
张景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麻烦,就这样吧!我可不想看一个大男人涂脂抹粉的鬼样子,免得晚上做噩梦。”
几个姨太太捂着嘴娇笑,沈淮衣被喜娘领着走向前。
锃亮的黑色皮靴映入眼帘,沈淮衣紧张得快要忘了呼吸。
“跪下!”
沈淮衣屈膝缓缓跪在那双皮靴旁边,卑微如地上的蝼蚁。
“给少帅敬茶!”
接过喜娘递过来的茶杯,沈淮衣隔着盖头小心翼翼地将茶送出去,“少帅请喝茶。”
因为长时间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在张景阳耳中就变成了畏手畏脚。
两分钟过去,高高在上的张少帅似乎没有接茶的意思,沈淮衣手腕颤抖,咬牙强忍着才没把茶杯摔在地上。
大厅死一般寂静,若不是眼前时不时晃动的腿沈淮衣几乎要怀疑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少帅请喝茶!”过了不知多久,沈淮衣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张景阳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闭嘴,声音忒难听!”
“你跪那么远让我怎么喝?离近些!”
沈淮衣起身想要上前,却双腿一软直直向前方摔去。
张景阳尚未来得及反应怀里就撞进来一个人,本该进他嘴里的热茶悉数泼在了他的腿上。
粉色的盖头从空中缓缓飘落,一双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眼睛蓦然撞入一片深邃的夜空,像是要将他吞噬。
沈淮衣趴在张景阳怀里,下巴刚好对着他的小腹,温热的气息透过厚实的军装布料引起肌肤阵阵颤栗,明明清澈如朗月一般的眼眸却好像长了钩子似的,勾的人心痒。
白皙的脸庞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气得,蒙上一层淡粉色的薄纱,看着比身上的粉色旗袍还要艳上几分。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一层厚厚的Yin影,直挺的鼻梁下面是两瓣绯色的薄唇,对阅美人无数的张景阳来说眼前的男人算不上绝色,却让他一瞬间恍了神。
女人们浮夸的惊叫声拉回了张景阳的神智,他冷眼看着怀中人脸上窘迫的神情,鄙夷道:“九姨娘这是在投怀送抱?”
沈淮衣慌忙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腰上紧紧箍着一条胳膊……
张景阳轻咳两声,收回胳膊说道:“九姨娘眼睛放亮些,可千万别认错了夫君。”
“对不起少帅,是我不小心。”
“罢了,时候不早了,送九姨娘进洞房吧!”
大姨太出声提醒道:“少帅,他还没给我们敬茶呢!”
立刻有人附和:“对啊少帅,不能坏了规矩。”
张景阳笑了,“规矩?在帅府我就是规矩,想喝茶你们自己倒去,德伯,送九姨太去我爹房里。”
沈淮衣看了张景阳shi哒哒的裤子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张管家离开。
喜娘完成任务拿了赏钱眉开眼笑地往外走,却被一尊穿着军装的瘟神“请”到了别院。
……
“少……少帅?”
张景阳随手扔给她一袋银元:“说说吧,九姨太什么来路?”
“九姨太……?”
喜娘眼睛盯着银元后知后觉地说:“您是说沈淮衣啊,他是个拉京胡的,几年前跟着城南的西河班来咱们郢州城搭台唱戏,不知怎么的就被大帅看中了。”
“沈淮衣,倒是个好名字。”
“名字再好有什么用?命贱。”
“他一个男人愿意嫁给我爹当妾?”
“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那西河班班主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再说这沈淮衣,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跟个读书人似的,听说能嫁到帅府吃香的喝辣的,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来。”
张景阳沉默片刻,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