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在那个一切都轰然开放的洪流时代,连简单朴素的约会二字都带上了霓虹灯光的色彩,令人目眩神迷,好像这是个多么私密,多么心chao澎湃的活动。流行唱K,开始流行酒吧和灯光闪烁的舞厅,流行快速和亲密的爱。
路远觉得他和余疏浅好像就是在约会。
他们本应该就是在约会的年纪啊,如果路远还在上大学的话,和他一样的同龄人也许已经和女朋友手牵手在湖畔边漫步,在简陋的水泥地篮球场挥汗如雨。
路远的大学生活半途而废了。他自己不爱上。
赵如文是19班的班长,他对那个叫路远的同学有很特殊的印象。这天是报告注册后的一周,他在每周二的专业课课前上帮老师记考勤的时候,发现班级里多了一个人。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高高瘦瘦的,皮肤特白。衣服穿得很好,赵如文家里有亲戚在百货大楼上班,知道有些国外来的牌子货,他能认出来路远身上的衣服不便宜。
赵如文问这个陌生同学是不是别的班来旁听的。
然后路远说:“我在这个班。一会导员会给你新的花名册。”
赵如文是个热情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新学期开始就竞选班长,他也喜欢服务同学,不是那种特别拿腔拿调的家伙,不觉得班干部有哪高人一等的地方。
他问路远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所以一周没来上课,他说自己课本上记了笔记,下课可以借给路远。
“谢谢,我不用。”路远道,“我不爱看。”
赵如文一下子傻了,他们的专业算得上是这所大学的热门,分数线很高。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路远这人大概就是个官二代了,不学无术的那种,来上大学是通过关系,不是正经考进来的。
“那你住宿舍吗,搬东西麻不麻烦?”不管怎么样,赵如文还是想把该做的工作做好,尽管这位同学大概率是不住在宿舍的。
“过几天自己能搬。”出乎赵如文的意料,新同学竟然还算礼貌,先是对赵如文说了谢谢,又是拒绝了赵如文的帮助。对于那种颐指气使的太子党,赵如文就算心里有气,也还是会帮忙的,除非是真的太过分了。既然如此,赵如文就随他了,或许是有别人帮他收拾新宿舍吧。
路远在家里打包自己的东西,他的一些衣服,收拾起来的洗漱用品。他这边看这几样东西需要带,那边看那些也是他需要的东西,这些东西零零总总加起来变形成了两个巨型行李箱,外加一床卷起来的被子。
他坐在床边,还没开始搬运,他就开始疲惫了,心里开始后悔怎么没叫赵如文来帮忙。
他要住学校,就是想和路青松离得远点。他和他父亲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句话放在他身上演变成了面对他父亲,他根本无话可说。两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只能出现他父亲单方面发布指令的情况。
门铃被按响了,丁零零一声,路远想是谁,路青松下午不在单位里就是在去参与什么活动,来找路青松的人多半也多半不会在大白天。再者,出于安全起见,这个住址是相对保密的。
他朝猫眼看过去,看到了一张余疏浅笑眯眯的脸,在透视镜下显得非常滑稽。
鉴于那天余疏浅绕了全城一圈信守承诺还是把路远安全送回家之后,路远到底对他保留了一点底线上的信任。
起码不会觉得他会破门而入把路远捅个对穿。
"宝贝开门。"
路远把门打开,人却堵在门口,没有让余疏浅进来,比闭门谢客只好上了一些,问道:"你来干什么?"
余疏浅理所当然道:"来找你啊。"
"我是来找你约会。"余疏浅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专程来的,不请我进屋去坐坐吗?"
"我们才刚认识。"路远皱着眉,"不用这么亲密。"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的关系了。"
路远往后退了一步,道:“果然是你。”说着他就要把门关上,他对和犯罪分子成为朋友实在没什么兴趣。那个震惊全省、乃至全国的爆炸案,和面前这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脱不了干系。
这天晚上路青松回家,Yin霾满面,客厅里的灯没有开,只有路远卧室里的光亮从门缝中透出来,路青松开了灯,对着路远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路远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家居服,冷着一张脸,等着他父亲开口。
路青松道:“刘仁国死了,你知道么。”
“谁?”
“刘仁国,刘副市长。你倒是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路青松快五十岁,头发还不算花白得厉害,只是两鬓微白,路远长得和父亲在上半张脸很有相似之处,都是不大的瑞凤眼,眉宇凌厉,路青松官威深重,目光像刀子似的,看了都叫人发憷,“我叫小李送你过去,你去了么。”
“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远如实以对道:“听他上台发言到一半我就走了。“
“有歹徒在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