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不知道你。怎么会有人不知道你,任谁一见过你都不会忘的。”
“可能他们没见过我。”
“你不是一路顺着南方来的吗?”
“是。”
“我也是。”
居叙言这才知道,他们的南方不是同一个南方。
“夫子?”
居叙言茫然抬起头,看向来人。
书童扒着门框问他:“天晚了,要沐浴吗?”
“天晚了……”居叙言站起身,“乐公子回来了吗?”
“乐公子说——”
“他回来了?!”居叙言激动地打断他,双眼含着期待。
“不是,是乐公子走之前说的。”书童被吓得后退一步,“他说他拿走了夫子的东西,若夫子想要,就去当铺赎回来。”
居叙言眼睛一亮,提起衣摆直冲门外。
书童在后面喊他:“夫子!天晚了,当铺已经关门了!”
可他哪里听得进去呢?
这里没有宵禁,热闹的时候灯会从晚上亮到清晨。居叙言下学后基本就没出来逛过,不知世间繁华,或许在躲些什么也说不清。今日他贸贸然跑出来,看见街上眼花缭乱的景色,才想起自己并不知晓当铺在何处,随意抓了一个人就问。
那人认出他的模样,提高了声量喊他居夫子,周围便陆续有人围过来,瞧奇珍异宝一般瞧他。
居叙言鞠了一躬说认错人了,用袖子遮住脸挤出人堆,往反方向逃了。
跑了几脚路,他靠在墙上,疲惫地掩上眸子。他的脚下,一向干净的衣摆沾了好些灰尘,与泥水混在一起,走动间都甩不下去。
是落雨了,铺子们都逐渐关了。
居叙言踢着一路雨终于找到一间当铺,正巧赶上歇业,忙喊:“老板!先别关!”他的手从窗口伸进去扒住木制的框,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焦急道:“老板,我来赎一件东西!”
“打烊了,你明日再来。”老板说着要拉下门。
“只能今日!老板,我可以多出一些钱的。”居叙言从衣襟掏出银票从窗口递进去,老板才停手,把银票推回去问:“你要赎什么?”
“一块玉佩!”居叙言笑起来,颠三倒四说,“半个巴掌大,上面刻着,乐,字。来当的是个男人,比我高大,约莫一个时辰前来的。”
老板掏出记录的册子翻了翻,回他:“没有当成玉佩的。”
居叙言恳求老板再确认一下:“他姓乐,他可曾提过我的名字?他面上有疤,右手小指短了一节,您再想想吧。”
老板打断他:“你叫什么名字?”
居叙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我是居叙言,取,纪言以叙之,……”
“原来是居夫子,这我倒听过了。”
“夫子等一等。”老板的声音渐行渐远,像是取物件去了,居叙言从小窗里望进去,翘首以盼。
“晚些时辰确实有位公子来,但不是来当东西的。”老板取出一块用粗布包裹的小东西递给他,解释道,“他说居夫子若找来就把这东西给你,若不找来就送给铺子,不要银票了。”
居叙言激动得连连点头:“劳烦老板了,是我来晚了。可再问问老板,那位公子还说了什么?又往何处去了?”
老板不知,劝他:“雨大了,夫子快回去吧,小心着了风寒。”
“谢谢老板,我这就回去了。”
别过老板,居叙言把玉取出仔细用手指描摹上面的纹路,待捂得暖和了才塞进胸口处,用力按了按。
下雨了天暗得又快又深,很快街面上就没有什么人了。居叙言在遮雨的屋檐边走边看,企图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记得乐夫天的腿脚有毛病,一到雨天就犯疼,应当是走不了多远的。他现在都冷,对方一定更冷。
居叙言找了很久,听见更夫敲响更声,在长街里悠悠荡起来。平日乐夫天喜欢去的、能避雨的地方都找遍了,连乞丐都影子都没有。他几乎灰了心,不知怎样走回家的。
这么晚了书童还侯着,担忧地为他宽衣为他布置热水沐浴。居叙言浑浑噩噩,手心捏着玉坐进浴桶里,不敢放下怕丢了,不怕放进水里怕坏了,此刻裸两条细长有力的手臂在外,颇为滑稽。
“夫天,你当着走了……”
“是啊,我当着走了。”
无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居叙言瞬间站起想转过去,被按着坐回浴桶,乐夫天用手舀着水为他打湿头发。
居叙言被按住动弹不得,眼眶一热竟是流出泪来,哽咽道:“是我错了夫天,是我舍不得这偷来的好名声,差点误了你。”他摊开手,把捂得泛着热气的玉佩送到对方眼前,讨好道:“虽晚了些,但玉佩我取回来了,回头我再装好——哦不,我会一直戴在身上的。”
乐夫天把玉佩放在一旁,包住他的手慢慢握成拳。“我知道,我一直跟着你。”
“你跟着我?那你淋雨了没有?”居叙言担心地想转身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