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巡诊结束。
队伍在村里住的最后一晚,恰好赶上有村民家里为小儿办满月的酒席,邀了全队弟子吃席。村儿里人热情,盛情实在难却,众人便借了人家的喜气,跟着好好放松了一宿。
乡下人家的酒席没那么多讲究,都是流水席,端起碗就能吃,放下碗随便走。喝酒都用敞口的碗,酒不算多醇,但入口也烈,再配上两口下酒的小菜,喝着也很自在痛快。
重华的小弟子们酒量倒不算浅,就是喝得太过规矩了,放不开手脚。邵凡安就不一样了,有村民捧着碗过来敬酒的,他还能跟人家划几下拳。几人搓起堆儿来瞎聊天,互扯闲篇吹吹牛,他也能跟着瞎侃几句。
酒过三巡,连着送走两三波人,邵凡安酒喝得有点儿上头,脸颊明显有些泛红。他闭上眼养了会儿神,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软语:“恩公,你把这个喝了吧,不然明天该难受了。”
他激灵一下睁开眼,正看到丁小语坐在他旁边,手里端着碗醒酒汤。
丁小语小心翼翼地看看他:“恩公,我吓到你了?”
吓倒是没吓到,他主要是觉着尴尬,毕竟前两天刚被人家撞见了那种场面。
他最近就一直有意无意的躲着人家呢,这回实在躲不开了,只好把碗接过来,抿了口汤:“多谢。”
丁小语在旁边仰头看过来:“恩公,我那天……看到你和段公子……”他略有些支吾,“我知道你也发现我了。”他顿了一顿,老实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你不要生我气。”
人家又是自责又是道歉的,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邵凡安心里就是再觉着别扭,也不好总是避而不谈了。他暗自叹了口气,想着趁早把这事儿揭过去也好,可一时之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啥,只得道:“你别多想,我没生气。”
丁小语搅了搅手指:“是我误会了,我原以为段公子……和贺公子是一对儿,没想到……”他又看看邵凡安,“段公子和恩公才是道侣。”
道侣这俩字儿一拍下来,那真是兜头打在天灵盖上。邵凡安给打得一哆嗦,立马否认:“啊?不是!”
什么道侣,道什么侣,他俩算哪门子道侣,八竿子乱垂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事情。邵凡安心里急吼吼的,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儿哪儿都不挨着!但这又不能怪丁小语平白无故的瞎猜,毕竟人家亲眼见着他俩搂一块儿了,他还上赶着往上亲来着……可这中间还隔着一大堆的破事儿呢,还有虫蛊在里头作乱。他想解释又不能解释,只能含糊其辞地道:“呃……我……总之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丁小语一派天真地眨眨眼:“那是哪样?”
邵凡安一时语塞,没想到丁小语对这事儿还挺好奇,还真就追着往下问。他正愁不知该如何应对呢,恰好沈青阳从一旁路过,他腾地一下站起来,隔着大老远喊住人:“沈青阳,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事情——”然后端着酒碗迎着人就小跑着撵过去了。
沈青阳突然被叫住显然也有些莫名,但没说什么,只淡淡地望过来一眼:“你这是喝了多少,脸能红成这个样子。”
邵凡安那脸红一半是酒劲儿醺出来的,另一半是让丁小语那句道侣给吓出来的。他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揽住沈青阳肩膀,把人往酒席的小二楼上带:“欸,聊正事、聊正事。”
二楼这边人少得多,也清静许多,俩人挑着临窗的桌子坐下,边喝酒边闲话,还真聊了好一会儿的正经事。
他俩把迄今为止遇到的怪事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捋完顺了顺手上的线索——三足金乌,鸟面人,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不是镇魂用的符术。几样线索串不成形,也琢磨不出什么新进展,邵凡安灌了酒的脑子本来就有些混沌,这会儿让这些事情一搅合,更觉头疼。他拿起酒碗来抿了口酒,无奈道:“咱不谈这个了行不,脑壳疼,换个话题。”
沈青阳嗯了一声,抬眼看看他,忽然问:“你和段忌尘到底什么关系?”
邵凡安那口酒刚过嗓子眼,听见这句好险没给喷出来。
“咳咳!”他被酒劲儿呛了个半死,咳了半天都没顺过气来。沈青阳默默给他倒了杯水,他摸过来喝了,这才勉强缓了过来,然后一脸震惊地望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青阳道,“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跟他待在一起罢了。”
邵凡安停顿一下,斟酌着答道:“我是他的……门客,跟着他做事,自然是为了按月领赏。”
沈青阳点头:“原来如此。”
邵凡安颇有些心虚的摸起杯子往嘴里灌了口水,沈青阳用手指哒哒敲了敲桌子,又说了后半句:“我还以为你喜欢段忌尘。”
这回彻底没憋住了,邵凡安脸色一变,噗嗤一口,直接将那一大口水全给喷出来了。
还得亏他反应快些,没正对着沈青阳的脸喷,侧了下身全给喷地上了。喷完他也尴尬了,后背都冒毛毛汗,眼瞅着还又呛着一次,咳起来不停。
沈青阳倒是面色如常,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