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一晃眼的,邵凡安没琢磨过来段忌尘袖子里偷摸揣个草蚂蚱干嘛的,但他那憋红的脸蛋儿未免也太过太显眼了。邵凡安莫名其妙的多看了两眼,盯着段忌尘反应了一会儿,脑子里某根弦突然就接上了。他激灵一下,脱口就问:“这小玩意儿……你哪儿来的?”
段忌尘背着个手,肩背挺得笔直,直得看着都有些发僵了。他下意识瞧了邵凡安一眼,俩人视线一碰上,他眼珠立刻就错开了,眼皮往下一落,抿着嘴,也不知道瞅着哪儿呢。
他这幅神态邵凡安可太熟悉了,原先两人吵个嘴,他吵不过又死挺着时就这样。邵凡安猛看了他好一会儿,脑袋一下回过弯儿来了,颇为吃惊地道:“难不成……你在药谷外面就遇见我和继言了?”他顿了顿,自己问着都觉着不可思议,“你跟踪我们?”
段忌尘没说话,半侧过身去,躲了邵凡安的目光,脸上的神态端得板板正正的,面儿上还是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可脸色唬不了人,他脸颊根本就是红透了,明显是在拼命绷着劲儿强撑的状态。
邵凡安皱着脸跟那儿回忆了一下,草蚂蚱……对,他在药谷外头给师弟扎了个草蚂蚱,当时随手放在一旁大石头上了,后来离开了一小阵,再回来东西就没了。他还当被风吹丢的,也不是啥稀罕东西,也就没在意。
可现在一琢磨,什么丢不丢的啊!邵凡安神情为之一震:“段忌尘……你偷东西?”
“我没有。”段忌尘迅速言了声。他这一开口,表情就有些撑不住了,眉毛微微蹙起来,神情间是掩不住的难堪窘迫。他一着急,再说话就有些发慌,“是我、我捡到——”他话音稍稍一顿,神色猛地一变,紧跟着就把嘴巴紧紧地闭上了。
“段忌尘,你挺能耐啊。”邵凡安简直难以置信,“这两年你就是这么长进的?背地里鬼鬼祟祟的偷拿别人东西?你就学了这些鸡鸣狗盗的玩意儿?你……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你现在做的这些……你觉得合适吗?哪一样是你现在的身份该做的事儿?”
邵凡安心里有些窝火,气火升上来了,想说什么又不太好说,有些话按理就不该他来讲,可这话当讲不讲的他都觉着不得劲儿。总之他这会儿神情复杂的,也不再多看段忌尘了,憋了又憋,最后只撂下一句:“段忌尘,请你自重。”
这话一砸下来,段忌尘眼皮颤了一下,脸色唰地就白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邵凡安自觉说无可说了,草草一抱拳,转身就走了。这一回段忌尘没再跟上来。
后来邵凡安在原路返回的路上碰见了宋继言。
师兄弟一道儿往回走,邵凡安将偶然得到的幽山的线索和师弟说了一遍,两人进屋共同商量一番,把目前的情况捋了一通儿——下一步的线索其实还是过于模糊,到时候只能去幽山附近碰碰运气,能查到什么都还不太好说,再者说药谷的谷主又出关在即,他们便决定还是再在这里等待几天,先见到谷主拿到药以后再动身出发。
邵凡安的药一直收在师弟那儿,宋继言摸出药瓶来,晃了晃声儿:“里面还有三四颗,谷主应该明日便能出关,时间上来得及。”
邵凡安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抖腿,说:“嗯。”
宋继言回身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大师兄,你有心事?”
“嗯?”邵凡安一抬头,纳闷道,“什么?没有,怎么这么问?”
宋继言看着他道:“你每次心绪不宁就习惯抖腿。”
邵凡安微微一愣,把腿收回去,讪讪一笑:“哈哈,是吗。”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倒也不必太过紧张,这药是疗伤用的,也不是救命用的急茬儿,断个几日的问题不大,再说也吃了两年了,差不多是时候——”
正说话间,门外有人叩门,邵凡安起身去应了门,外头站着一位着绿裙的年轻少女。
少女手里端着食盒,身后还跟着两位药谷男弟子。她朝邵凡安欠了欠身,客客气气地道:“邵公子,打搅了,这是今日的晚饭。”
邵凡安想起这女孩儿便是元宝口中提起过的如意,赶忙接过食盒,道谢道:“如意姑娘,多谢。”
在药谷住下的这两日,一日的餐食都是由药谷弟子来送饭。邵凡安照常拎过食盒,宋继言在他身后接了过去,正往桌子上端菜摆盘呢,如意又朝身后两位弟子点了下头,那两人一人怀里抱了一大坛酒,进屋便放在了桌上。
邵凡安道:“这是?”
如意似是一副寡言性子,未曾多言,只简单交代道:“邵公子,这两坛桃花酿,还请您笑纳。”说完又一欠身,便带着药谷弟子退了出去。
邵凡安看着那两坛子酒,直接愣了。
“大师兄,这是谁送来的?”宋继言凑过去看了看,隔着酒封闻了闻,“很香。”
可能是都是随了自家师父了,青霄派这几个徒弟,不论大的小的,就没不沾酒的,甭管酒量行不行的,闻着味儿了就都爱咂上两口。宋继言一向偏好甜口,这桃花酿按说应该挺对他胃口的,可邵凡安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