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早有准备,邵凡安的心脏还是猛地紧缩了一下。
情况紧急,他没工夫多想,迅速展开攻势,想抢个先手,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试试看能不能一招制敌。
邵凡安拉开架势,横出一掌,直击丁小语面门。
丁小语不见慌乱,后撤半步,轻巧闪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而后将垂着的那只手臂微微一抬。
就抬手那一下子,丁小语的衣袖倏地蓬起,仿佛有风在里面鼓动着,一整截儿袖子鼓鼓涨涨。方才被他捧在手心的那些碎符纸片,刹那之间被扬了满屋,还未落下,又尽数朝着邵凡安的方向涌来。
邵凡安反应极快,立刻矮身避开,在地上利落滚了一圈,擦着竹帘,直接一跟头翻出了房门。
暂时脱身的一瞬间,他立刻大吼出声:“贺白珏!跑!!”
大堂里空空荡荡,贺白珏在哪儿他并未瞧见,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着赶紧带人跑路——方才他和丁小语过上一招,对方竟能打出掌风。
别说他自己了,若是没有足够深厚的内力,就算是段忌尘那身修为,也不一定能随随便便击出掌风。
丁小语确是反派,这邵凡安想到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少年并不是被随意安插在队伍里通风报信的小喽啰,而是一个厉害角色。
打得过打,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邵凡安直接从西二楼上翻身跃下,竹楼里静悄悄的,没个动静,他刚才吼完那一声,贺白珏并未有所回应。他心里顿时更加紧张,朝着贺白珏房间的方向多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呢,忽地觉得背后一毛。
他没回头,凭着经验侧身一躲,却仍是晚了一步,一道Yin寒至极的压迫感眨眼间包裹住他全身。他眼前一阵模糊,身子没稳住,往前跌了一下。只那一下,他就像是坠入了千尺深潭一般,意识渐渐消散,恍如溺于黑水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邵凡安才缓缓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视线却是朦胧的,他闭上眼再睁开,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开始逐渐恢复意识。他脑壳昏昏沉沉,头是垂着的,手跟脚都动不了,像是都被凭空固定住了一般。他试着挣了一下,挣不脱。
一道声音从他身侧传来:“你醒了。”
邵凡安身上几乎都没法动弹,只能勉强转转脑袋。他偏过脸,一眼就看到丁小语坐在他身旁的台阶上,两手交握,手心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小臂架在膝盖上,也正在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一对接,邵凡安心中暗暗一沉——现在的丁小语,不论是神态还是口气,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似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最关键的还有那身诡异的修为……
看来他之前推断的没有错,原本的丁小语的确是被“离魂”了,那现在这具身体里到底是谁的“魂”?
目前这个情形简直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邵凡安浑身都绷着,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抬头试着打量了一下四周。
“丁小语”没把他带到别处去,他仍在竹楼的大堂里,背后紧贴着廊柱,手脚明明没有东西绑着,却有很明显的束缚感,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他转了转眼睛,余光扫见另一头的廊柱上“绑”着贺白珏。
贺白珏同样被抓住了,脖颈软软地低垂着,看样子还昏迷着没有醒。
这下子邵凡安心里更乱了,他看了看“丁小语”,脑子里狂转,寻思着得想办法拖延点时间,便斟酌着开口:“你不是丁小语,你到底是谁……”
“丁小语”一撩衣袍下摆,站起身来,走到邵凡安身前,看了他片刻,忽然微微一笑,开口道:“江五把你养育得很好。”
“丁小语”原先说话总爱带笑,笑起来会显得有些怯怯的。现在他说话也在笑,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谈吐间神态自若,面容沉稳,邵凡安甚至能从他的笑意里品出几分儒雅来。
那感觉很奇怪,明明是个少年的模样,可言谈举止却又像个长辈。
他甚至还以那一副熟稔的口吻提到了江五。
邵凡安紧盯着“丁小语”,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有些惊悚的想法。过了半天,他才带着不大确定地语气道:“……苏绮生?”
“丁小语”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动,称赞道:“聪明的孩子,脑子转得很快。”他顿了一顿,又道,“很好,比你师父强得多。”
邵凡安心中大骇,竟然真是那位传闻中的苏道长!
竟会如此,当年的苏绮生原来真的只是诈死,玄清前辈怀疑得果真没错!这人不光没死,还在十七年后,又在江湖上掀起波澜,甚至很有可能就是这所有事情的背后推手!
这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一直随队出行的丁小语,居然会是当年的苏绮生!
“你没死……那当年……”邵凡安简直心神大震,“当年偷了秘籍的人……难道就是你??南陵派的灭门定也与你跑不脱干系!我师父他——”
邵凡安心绪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这